落魄嫡女升职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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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瑶知道,方才她和霍榷说的话,乔明艳是听到了的,也知霍榷这是故意让只要乔明艳听到的,只要乔明艳一日不死那便是东院的隐患。
而她给乔明艳斗篷,也不指望一时便能成盟友,不成敌人就是了。
进了门,正房内的人虽多却噤若寒蝉。
袁瑶垂首低眉柔顺地跟在霍榷身后。
寿春堂正间正面是紫檀木雕百寿的镜心屏风,屏风前嵌螺钿玉石暗八仙紫檀木榻,榻上半新的云龙捧寿引枕,左右是香几和香筒。
一位满头银丝,手执龙头杖的老太太端坐在榻上,两位年轻美貌的媳妇正低声劝着老太太些什么。
塌下四张太师椅,唯左上首坐一位眉目间和霍榷几分相似的男子。
端坐榻上的自然就是霍老太君了,而坐左上首就应是霍榷的异母兄长霍杙了。
而那两位年轻貌美的媳妇,就有些不太好猜了。
袁瑶觉着那头上戴金丝八宝攒珠髻,身穿大红洋缎窄身袄的是大奶奶,而另一位就不知是何人了。
和霍榷来到霍老太君跟前见礼,袁瑶道:“妾身袁氏,见过老太太,老太太万福。”
“咚”的一声,霍老太君用龙头杖重重敲在了榻前的脚踏上,“袁氏跪下。”
“老太太……”霍榷刚要说话,霍老太君便呵斥道:“你住口。”
“哼。”一声幸灾乐祸的冷哼,让霍榷飞快地瞥了霍杙一眼,再看袁瑶,只见她波澜不惊,从容下跪。
霍榷赶紧扯过太师椅上的灰鼠椅搭小褥丢在地上,恰好给袁瑶跪在膝下。
霍老太君眉头都快蹙成团了,疾言厉色道:“袁氏,你可曾籍属教坊司?”
袁瑶抬头看霍榷,见他点头,俯身叩首后方回话,“回老太太,是。”
都以为袁瑶会躲躲闪闪地狡辩,不曾想她光明磊落地直言,都愣得不轻。
霍老太君回过了神,又道:“果然是个恬不知耻的。”
霍杙在一旁道:“老祖宗,既然她都认了,那就不能有偏颇,乔氏得了多少板子,她也得多少。”
霍榷落座霍杙下首,懒懒道:“大哥,那条国法家规,是因人曾籍属乐户,便要同受板子的?”
霍杙冷笑道:“二弟,别避重就轻呀。是,国法家规并无这条,可老祖宗方才说了,但凡如此的女子皆是勾三搭四的无耻贱类。胆敢勾搭我们府里爷们,就得惩治了去,不然都以为侯府的大门是好进的。”
正文 73第十四回 轮番刁难(二)
“还是说;其实是二弟你勾搭的她;不是她勾搭的你?”霍杙的话尽是挑衅之意。
眼看争执要起,屋里的人愈发敛声屏气,在彩萍的指挥下悄悄地出去了。
“够了;”霍老太君大喝道:“都是不争气的东西,为这些个娼妇,还想兄弟阋墙了去?”
霍老太君越想越觉着是袁瑶和乔明艳这些个勾栏院出来的东西惹的祸;对跪堂下的袁瑶越发地厌恶了;“袁氏欺瞒出身,更是罪加一等;来人,拖出去仗责三十。”
袁瑶双手在衣袖倏然紧握成拳。
“老祖宗英明。”霍杙大呼道。
霍榷起身对进来的婆子喝道:“慢着。”
霍老太君见霍榷竟然然敢在她面前一再忤逆她的意思;怒不可恕道:“怎么,为这么个下流的娼妇,你还想忤逆了不成?”
霍榷向霍老太君躬身道:“老太太息怒,并非孙儿要忤逆,而是要以此罪名打杀了袁氏,恐怕会引太后不悦,请老太太三思。”
“荒谬。”霍杙又道:“二弟只管放心,打完了一会是去回了太后,就是去回了皇上,为兄也一道陪你去有难同当。”他这是根本就不信袁瑶会和太后有何瓜葛。
“孽障,天家威严岂是你能编排的。”一声如洪钟隆隆的咆哮从外传来,接着才是丫头怯怯的报声:“侯爷和太太来了。”
因霍荣书房里的客人还未走,一同来的夫人太太们自然也未走,就是知道霍老太君传了霍榷和袁瑶过去,霍夫人担心却也脱不开身过来的。
如今见霍荣过来了,霍夫人才得的口头过来。
帘栊被掀开,从外头走进一位穿烟黄通身团回字纹的氅衣,头戴东坡巾的老者,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进来了。
乍一见那位老者,袁瑶一阵错愕,她认得。
这正是除服之时,曾来南山寺拜祭过她父母,并留下一封银子的那人吗?
此时霍榷和霍杙起身给老者和妇人见礼,“老爷,太太。”
霍荣对这两个儿子冷哼了一声,才和霍夫人一到给霍老太君请安。
袁瑶见仇人,一时眼中通红。
霍老太君指着袁瑶,训斥霍夫人道:“这便是你说的官宦之后,失沽之女?”
不待霍夫人答,霍荣便道:“老太太,袁氏的确是官宦名门之后,不过因家道败落被贬为妓。”
听儿子这般说,霍老太君还真有些意外,再看袁瑶从方才到现下荣辱不惊,从容不怕,更没有丝毫娇柔献媚之色,但一想到她勾引了自家的孙儿,又上了气,“就算如此,就凭她在外勾搭了爷们的不检点做派,也不能容了她进府。”
霍荣又道:“老太太,这袁氏和阿杙这孽障引来的东西不同,她是太后一早便许给阿榷做妾的,只如今有了身子才进的府。”
闻言,霍老太君却立时又暴躁了起来,“‘那位’到底想做甚?一个王姮不够,还添一个?”
“老太太且稍安勿躁。”霍荣安抚后,回头对袁瑶道:“袁氏起身回去吧。你们都回吧。”后头一句是对霍榷兄弟和霍老太君身边的两位年轻媳妇说的。
袁瑶一直垂着眼帘,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闻言叩谢起身,在霍榷的保护下要走,却又听闻霍荣道:“你父亲一世清名,你勿要走了岔道,毁了他的名声。”
霍榷能感觉怀中的袁瑶腰身一紧。
其实袁瑶此时很想对霍荣大喊,你不配提我父亲的清名,可到嘴边她只能咬牙回,“是。”
出了寿春堂,霍杙对霍榷哼了声便走了,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媳妇也只得更着走了。
带着上了车,霍榷见袁瑶依然僵直着身子,心疼得很,深深拥她入怀,“海棠儿,老太太、老爷和太太他们只是还不知你为人,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袁瑶压下心中翻腾的怨恨,勉强扯出一笑想掩盖那份恨,道:“没见你去请侯爷,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榷拨开一丝发梢回她耳后,故意在他耳边吹气道:“整个侯府都是他的,那里需要别人去告诉他。”
袁瑶却是一惊,看来以后行事得越发小心才是。
后又感觉霍榷在耳边撩拨着她,推开了,又道:“方才那二位媳妇,都是谁?”
可霍榷又贴了来,答道:“那圆脸的就是我嫂子,元国公的小女儿宋凤兰。”说到另一个时,霍榷叹息了一气,“那个是姑母的女儿官陶阳,官家败落,老太太收养了表妹,本是要给大哥做正室的,可在我及第那年却忽然让大哥改娶了宋凤兰,表妹做了二房。为弥补表妹,老太太一直想给表妹请个诰封,可谈何容易。”
霍榷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用嘴唇触碰袁瑶的耳珠子,引得袁瑶直用眼睛嗔他。
“莫要紧张,我知道此时胎气还未稳固,不宜那些个事儿。”霍榷面上一时又换上了幽怨,“海棠儿好狠的心,说不见便真的一面都不见,让我好找。”
霍榷的话又触动了她心头那根弦,袁瑶不敢看他,想扭头转开却被他擒住了下巴,面对上他无比眷恋的眼神。
袁瑶只觉得似要快被融化了一般,只能任由着他欺近,含上她的唇,辗转吮吻着直到攻破她的贝齿,与她交换了唇舌之间的温湿。
男女之间的□袁瑶是知道的,且在某些层面她比常人知道得更多,可也仅限于知道,到底是经历得少了,只不过是欲夺回主动而已,不想却激起了霍榷的肆无忌惮。
等反应过来时,她身上已失守,光洁的丰盈已落入他手。
当车子停下,袁瑶觉着只剩下喘息的劲儿了,是霍榷为她整理的衣裙抱的她下车,还要抱她进去。
袁瑶那里肯依,挣扎着下了地,一时对门内传来了可怜兮兮的声音,“二爷。”
霍榷和袁瑶齐回的头,见韩施惠在岸汀苑门内,正要福身见礼,在看清是袁瑶时却愣住了,“是你。”
宫嬷嬷看了眼韩施惠,拿了斗篷上前给袁瑶披上,故意大声道:“姨奶奶,这是风大,身子要紧。”这是提醒的韩施惠,袁瑶身份可是和她不同。
袁瑶自然知道宫嬷嬷这是在向她投诚示好,对霍榷道:“这便是二爷的韩姨娘?”自韩施惠出卖她起,她便当这人如同陌路了。
霍榷瞥了韩施惠一眼,拉起袁瑶的手进漱墨阁去,“这些个人和事你不必理会。”
“二爷,表姐,二爷……”韩施惠想追出来,却被守在岸汀苑门里的两个婆子给拦住了。
说起来漱墨阁不小,竟然比当初韩家的院子还要大些。
进门便是抄手游廊环抱着的一池墨色池水,池边一簇翠竹,几株芭蕉,数叶枯荷立在池中。
袁瑶笑道:“二爷也想留得残荷听雨声吗?”
霍榷道:“我那里来这闲情,这看着终究觉得残败萧条,你要是不喜欢便都拔了去就是。”
袁瑶却摇头,“为何要拔了,来年还会是满池芳香的。”说着和霍榷一道从当影壁使了的横廊亭边上的两小门进了正房大院。
正面是五间的正房,下首左右两厢房,后头还接了一个稍小的院子和一排后罩房。
袁瑶和霍榷也只是刚进的上房,便听到田嬷嬷来报,“回二爷,姨奶奶,外头有个自称是彩云的丫头,带着十来个人,说是老太太给姨奶奶使唤的人。”
来了。
袁瑶和霍榷默契地对望一眼,霍榷对袁瑶道:“你只管去更衣,我来应付她们。”
换了一身半新的居家衣裳,袁瑶出来时就听到,一个和彩萍一般的大丫头在给霍榷回话道:“……老太太说这两个丫头是给贴身使唤的,这个婆子是到小厨房当差的,这四个丫头是粗使的,这位张妈妈先头也是别的院子里的管事,如今在袁姨娘身边帮着打理漱墨阁,照看姨娘的身子最合适……”
好家伙,这是没袁瑶身边的人什么事儿了。
“你叫她什么?”霍榷截断彩云的话,“袁氏可是你二爷我告了官府,登记了妾书,三媒六证娶来的贵妾,你叫姨娘?老太太最是讲规矩不过了的,你要连规矩称呼都弄不清,看来老太太身边是留不得你了。”
彩云一阵怔忡,可她也为难,在寿春堂时霍老太君就不认袁瑶是二房,只道是贱妾,故而要她们都称是袁姨娘。
可方才霍榷又说老太太是最讲规矩不过了的,若此时说是老太太的吩咐,这不是说老太太不讲规矩吗?彩云那是一个左右为难。
霍榷也不急,歪在炕上,道:“来人啊,把这丫头扭送到东院去,大嫂主持的中馈,由她来管束这等没规矩的丫头才是道理。”
彩云知道大奶奶早就有让她去服侍大爷那个傻儿子的心思了,如今有这么个由头岂会不顺手留下的。彩云立时吓得跪了下来,“二爷饶命,奴婢知错了,不该冲撞了姨奶奶。”
那位被彩云称作是张妈妈的站出来,想当和事佬,却被霍榷点了名,“还有你,自个连个崽子都没有,说什么最会照顾有身子的。”
张妈妈立即白了脸。这老婆子是宋凤兰身边的人,霍榷那里会不知的,其他人里头自然也有别的院子派来的人,可都还好应付,但这老货一来就是当漱墨阁的管事嬷嬷,阁内事务她皆要插手的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