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鼠猫)之人淡如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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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缩了缩脖子,吞下一口茶水,下定了为真理和逻辑而献身的决心,开口说:“为什么白玉堂会让展昭拿着画影刺自己?”
昨天,包拯和公孙策就白玉堂古怪的伤势和二人回府后的反应讨论了五个时辰,终于公孙策给了一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说法,那就是白玉堂被展昭所伤,伤人的剑就是画影。
包拯对这个结论甚是不服,但的确给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公孙策知包拯不通情事,心里暗叫一声苦,难道自己要把白玉堂对展昭的感情说出来?但一切都是猜测,这般说出,要是此事不真,自己岂不是捕风捉影的长舌之妇。包黑子这辈子就栽在真凭实据上。但情感一事,来无影去无踪,哪里和断案子一样,证据一环一环地扣起来。
“那你说这件事怎么解释?”公孙狐狸把问题抛出来。
包拯郁结。
九、夜谈
展昭一向早出晚归。今日出门之时,本打定主意早回,哪知回来之时还是月上柳梢头了。
白玉堂下午就已醒,被大嫂强行灌药和被四鼠轮流喂食之后,就巴巴地等着猫儿回来。
三更已过,除了包拯的书房,只有白玉堂的房间还亮着。展昭抱着被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白玉堂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猫儿么?”
展昭只得推门而入。白玉堂见展昭进来,正待要从床上坐起,展昭想起白日卢大嫂之言,怕白玉堂病情再度反复,连忙走近要将白鼠按下。
哪知刚一靠近,白玉堂就捉住展昭的手。展昭一惊,发力挣脱,却见白玉堂眉头一皱,一声闷哼。
展昭连忙停止挣扎,伸出另外一只手扶白鼠躺下,问道:“伤口没事吧?”眉目之间,难掩关切。
白玉堂任由展昭将自己平放在床上,近看红色温润,猫目湿润,流露担心之意,登时心中一片柔软升起,心道今生若能携手,白玉堂感激苍天不尽。
展昭见白玉堂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眼中尽是七分柔软三分痴迷。和包拯一样,展昭是埋头公务,甚少接触情事之人,顿时心跳不已,脸上开始发烫,身体有些软,当下警铃大作,只想远离床边,手却被白玉堂捉着,挣脱不得。
“白兄,”沉吟了好一阵,猫儿开口了:“展某要去铺被了。”
白玉堂听得展昭称他“白兄”,顿时脸色一暗,心知猫儿这是用称呼对自己表明,他对自己只有兄弟之谊,不作他想。
白玉堂把猫儿的手缓缓放开。
展昭见白玉堂的手犹犹豫豫地松开,心中有些闷然,又带些惘然,不知为何内心有如此感受,却不敢深究,只想如此作罢。
看见白玉堂黯然的神色,展昭终究说不出话来。
白鼠看着展昭离自己远远地铺床,道他因月老庙之事对自己仍存戒备之心,当下便知情路坎坷,天不遂人愿,心有凄凉之意。
想那白玉堂已是苍天眷顾,少年得志,纵情天下,乃是出类拔萃之才,桀骜不驯之性,再加下华美狠厉,风流倜傥,伤人之心而不自知,现也执于情之一字,饱尝求不得之苦。
烛火熄灭,展昭和衣卧下。
“霍猛和穆汀不知怎么样······”白玉堂实在想不出话题
“霍捕头精干,穆汀机警,再加上白兄的阵法相助,这几日应当安全。”一提到公事,展昭展开严谨分析。
白玉堂不仅苦笑一下,公事果然是最好的话题,只怕以后会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连接点了。早知就不那么快拒绝皇帝的封赏,在开封府和展昭共同供职也不错。
“等我伤好了,带你去看看他们。”白玉堂想到三人打趣自己的竹楼是温柔乡,那情景历历在目,可惜桃花依旧······
“有劳白兄。”展昭恭敬有礼。
白玉堂恍然觉得自己和展昭的关系回到了原点,或者更远的距离,即便第一次相见,展昭也是猫目圆睁,愤怒地喊道:“白玉堂!把三宝还来!”
想到抓狂的猫儿,白玉堂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来。那时因一时年少气盛,竟遇见今生挚爱,白玉堂以前多少有些庆幸。现在看来,怕是一段苦缘,一场虚空。
话道此时,竟已尽了。
听着猫儿均匀的呼吸声,白玉堂悲戚地想:难道真的错了?男子爱恋之事惊世骇俗,猫儿不肯接受本在意料之中,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拒绝,早知不如隐瞒一世情爱,做猫儿的兄弟,但那日,那日怎的如此冲动!
看着暗自戒备的展昭,白玉堂悔恨不已。
展昭假装睡着,却很是不安,当下竖起耳朵,听着白玉堂那边的动静。白玉堂呼吸急快,应是情绪激动。展昭心有不忍,想开口抚慰,又隐隐感觉不妥,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各怀心思,一夜无眠。
十、情动
次日清晨。
展昭正要离去,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卢大鼠的夫人闵秀秀。
卢大嫂提着药箱,见展昭已把屋子料理整齐,白玉堂也乖乖躺在床上,不禁一喜,心想展昭若是女子,和我们家五弟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着口中也随意的笑出:“五弟,你看展昭君子端方,哪像你,成天无法无天。要是有个像展昭这样的媳妇儿管着你,你这辈子就老实了。”
白玉堂喉头一苦,着实说不出话来。
展昭心头一颤,握紧巨阙。
卢大嫂见两人都不答话,道是自己戏弄二人成功,哈哈一笑,便开始查看白玉堂的伤口,见白玉堂伤口已经愈合,喜道:“昨日定是老实了,伤口又结疤了。”说着打开药箱,开始换药。
展昭见机便要告辞出门,卢大嫂笑道:“别忙,展大人,当家的还有些话托我问你,可否耽搁一二。”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卢大嫂给白玉堂上药。
看见自己亲手重创的疤痕,展昭一阵阵难过。差一点,白玉堂就死于自己剑下。想到这里,展昭倒抽一口气。
忽然有个想法恍然进入脑中,如果·····如果白玉堂当时死了怎么办?
那我也死吧。
展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大变。
白玉堂见展昭脸色变幻,知他心里难过,于是对嫂子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伤,嫂子大惊小怪了。”
卢大嫂道他现在还在逞英雄,又怒又悲,眼眶一红:“还不是大伤,小命差点就没了!就算你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也别忘了婆婆和几个哥哥都担心得紧。”
白玉堂见大嫂悲伤,也知自己此次让亲近之人担足了心,歉意一拥而上:“嫂子·····”白鼠拉拉闵秀秀的衣袖。
闵秀秀别过脸去,擦掉泪痕,才转过头来说道:“这次便饶了你,下次你若再伤成这样,你看当嫂子的管不管你。”
白玉堂知她嘴硬心软,只是呵呵傻笑不语。卢大嫂对白玉堂无奈,只好叹一口气,说道:“你这白鼠若真通点人性,来,把这碗药喝了。”说罢,从药箱里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碗药。
白玉堂苦着脸,硬着头皮喝下去。展昭见白鼠被自家大嫂逼得无处可躲,嘴角不知不觉弯了上去。白鼠见他表情柔和,不仅一呆。展昭连忙藏起满目柔和,别开眼去,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白玉堂呼吸均匀,想是已然睡着。
院子里。
卢大嫂和展昭在石凳上坐下。
放了药箱,卢大嫂问道:“展昭,你可知我家五弟如何受的伤,被何人所伤?”
展昭知被四鼠问询是迟早之事,慢慢从石凳上立起,当下定下心,正打算承认此乃自己所为。
不想公孙策的声音传来:“展护卫,包大人在书房有事相询。”
闵秀秀见公孙策来此,当下行礼道:“公孙先生。”
展昭立起身来,隐隐觉得公孙策这几日行为,好似在替自己掩盖,于是便愣了一下。
自己对白玉堂所为,除了当事二人之外,无人知晓。白玉堂必不会对人言,自己也未曾提起过真相。公孙先生既是无从知晓,又何谈掩盖?
趁展昭愣神的功夫,公孙策把展昭推出院外:“大人还等着,还不快去。”
闵秀秀见展昭有公务在身,不好叨扰,当下便道:“下次再问便是,展大人请便。”
公孙策狐狸眼寒光一闪,展昭只得走了。
书房。
包拯案几上的卷宗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展昭刚进来,公孙狐狸也进来了。
门,吱呀一声,关了。
包拯嗅到公孙狐狸释放的危险信号,立马抬起头来。
公孙策自己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包拯的神经立马绷紧了。
展昭叹道:像~太像了。生气的征兆都和白老鼠一模一样,看似毫不在意,那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看着正忙于自我反省的黑大人,展昭好似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
其实这样······也不错。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展昭暗叹了一口气。
公孙狐狸心想,包黑最讲证据,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只好用诈了。当下假意哼的一声,说道:“展昭,闯了这么大的祸,打算瞒到几时?”
猫儿躬身说道:“公孙·····先生”狐狸二字几欲脱口而出,暗骂白玉堂害人不浅。
“展昭所犯之事,并无意隐瞒,恰才正要给白玉堂的大嫂说明真相。”
“真相?你这真相一说出来,指不定闹出什么血雨腥风。”公孙策放下茶盏道:“你当四鼠是好相与之人?”
展昭心下惴惴,众所周知白玉堂四位大哥对五弟护爱有加,若知自己随手一剑,就差点要了他们幺弟的命,这梁子的确结大了。
“府里正是非常之期,不宜多生事端。”公孙策意味深长的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当下会意。开封府表明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对方尚未行动不过是被竹楼的障眼法所迷。竹楼的情形,又因白玉堂受伤,竟探知不得,此事的确棘手。
如果马上向四鼠摊牌,白玉堂势必被强行带走,霍猛和穆汀又如何是好。
以目前的情形说出真相,就意味着少了白老鼠的帮助,再多加上四鼠和闵秀秀这样的强敌。
不说四鼠各有本领,单是闵秀秀,医术已然是出神入化,令人叹服,自古医毒一家,若真有冲突,开封府不见得能讨上什么好。
重要证人需要保护,政治上已有强敌环立,若再添仇敌于江湖,定不是明智之举。
展昭不是不明白,但少年心性,行事又坦荡,必不肯回避责任。
包拯听到此,也明白了七八分,招手让展昭坐下。公孙策见包拯有所动作,也收了锋芒,叹起气来,想不到真相和自己所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