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宫吧-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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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巧应下。
这一日,天气和昨日一样,风和日丽,足以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对大部分的人来说,绝非如此。
昨日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就不用说了,柳素娥居然瞒天过海,带着匕首进宫,光是这一项就足够让一些人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掏出匕首,意欲行刺皇太孙妃。没有及时拿下她,反而需要大着肚子的皇太孙妃亲自拗断她的手腕,之后才将她抓获的那帮贴身侍卫们,哪一个没在今日挨罚获罪的?
当然,最惨的是那丁贵妃,她被皇上禁足了。缘由是:负责操办宴会的她,却没能布置好守卫工作。
若从这一点上看,丁贵妃好像挺冤的。但是,联想到在宫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丁贵妃故意抓着皇太孙妃的手,意图让她死于柳素娥之手”这个说法,那丁贵妃真是咎由自取!这种说法传了一段时日,就被压了下来,但是听到这种说法的人,皆是深信不疑。丁贵妃和皇太孙妃不合,这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接着,这一天,就在丁贵妃被禁足之后,十六皇子向皇上请求提前出宫自建宅邸。按理说,皇子一般都是十五岁才出宫的,但十六皇子却提前两年提了出来。在被皇上拒绝之后,还跪了下来,继续苦苦哀求。皇上问他缘由,他却只答道:“厌恶这个皇宫了。”
十六皇子当然最终都没能得到皇上的同意。他黯然离去。而对于他那个被关禁闭的母亲,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此后,他就抑郁寡欢了起来,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久,久到皇帝老儿终于允许他偶尔出宫去几个皇叔或郡王那里小住,他才稍微欢快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柳雁飞这边。这一天,她接到了王宗放和常青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是柳素娥在几天前去烧香途中偶遇了那十四皇子。柳雁飞便了然了。定是那十四皇子同柳素娥说了什么,令她激起了对她的恨意,恨到了不顾一切想要杀死她的地步。
“蠢到了没法治的女人!”柳雁飞说道。关于柳素娥,曾听闻她过得并不是很好。其原因自然是她认为自己低嫁了,对夫家所有的人都耍小姐脾气,趾高气昂,侮辱婆母,鄙视丈夫,最终在夫家遭到嫌弃。若非她是鲁国公之孙女,估计她早就被休回去了。
当然,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柳素娥的夫家第一时间写出休书,将柳素娥嫁入他们家后的罪状一一列举,然后由家中官位最高的鲁国公的老部下,直接举着休书跪在金銮殿上,求皇上定夺。皇上自然大怒,但鲁国公亲自陈书求情,将罪责攘在自己身上,说是他促成了这桩天怒人怨的婚姻,若非看在他的面子,他这样的孙女早就该休弃了。
休书成效。牢中的柳素娥被迫在上面按了手印。其夫家就此脱离出了此事——确切来说,应是鲁国公的求情。
而鲁国公府,由于皇上不愿牵连,就说了一句:“毕竟也是皇太孙妃的娘家。”就此放过了。只是,二夫人教女无方却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之前棍罚柳雁飞之事被抖了出来,二夫人被狠打了二十大板。那老夫人,则因为年岁较大,且是鲁国公的妻子,就逃过了棍责。只是,诰命被除,并被责令潜心修佛,不得出院一步。
柳素娥被夫家抛弃,自然也被鲁国公府抛弃。她被关在牢内,等候着审判。
却是那二夫人,在一大早递牌求见柳雁飞无果后,竟在下午被棍打二十大板后,居然又吊着一口气来到了宫外,再一次递上了牌子。
其时未时将过,太阳偏西,漫天紫红色的云彩。
由于柳雁飞于早上就对青巧下了令。因此,这二夫人再次递牌一事根本就没传到她耳朵里。
却是柳雁飞正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之际,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来了,在青巧耳边细语了几句。青巧大惊。她走了过来。
“娘娘……”青巧脸色很不好看。
柳雁飞睁开眼睛:“怎么了?”
“鲁国公府二夫人被抬进宫了!”
“什么?!”柳雁飞大震,差点没从躺椅上直接坐起来。“她不是才得了二十大板吗?”她叫道,“是谁把她放进宫的?!”
“是、是太子妃娘娘……”青巧低头道,“太子妃娘娘说……瞧着二夫人可怜,再说了,哪有娘伤成这样都想进宫,女儿却不肯一见的?这传出去对皇太孙妃娘娘也不好……”
“啪!”柳雁飞一听,怒极,连躺椅的扶手都被她掰断了。但是,木已成舟。带着伤的二夫人,竟就这样被抬进宫了。
第108章
二夫人卧在轿中被抬进了宫。到了景阳宫外;她颤颤巍巍地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轿门。两位从家中带来的健壮婆子一起架起她;一步一行;艰难地朝景阳宫而去。
二十大板;就算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恐怕都经受不住;何况二夫人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弱女子。但是;二夫人竟然不顾伤体,坚持进宫;这俨然是连命都不在乎了。为了孩子,做到这种地步;确实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夫人来到了柳雁飞寝殿的外厅。听说二夫人已到;柳雁飞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柳雁飞身穿常服,头梳反绾髻;髻上装饰简单,仅一只金凤展翅衔珠钗而已。但她肌白唇红,体态丰臃,再简单的装束也掩盖不了她周身的华贵气质。显然这些时日,她被养得极好。她的腹部拱起,孕味十足。摸上肚子的时候,她的眉眼间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一种以往见不到的,淡淡的柔情。
反观二夫人,因为疼痛,五官都快曲扭到了一起,但在这深宫禁地,又要保持住形象,于是只得咬着牙硬撑着,以免自己经受不住呻*吟起来。见着柳雁飞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痛楚的表情中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哀求之色。不待柳雁飞说些什么,她便挣脱开搀扶着她的两位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顾一切地重重下跪,显然牵扯到了她臀部和大腿的伤,她强撑不过,直接往前趴了下来,头砸到了地上。
“二夫人!”家中带来的婆子和丫鬟惊呼出声。
却是二夫人制止了她们的上前搀扶,抖着双臂撑了起来,然后,跪好,接下来重重地给柳雁飞磕了三个响头:“给皇太孙妃娘娘请安。”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浓的祈求。
柳雁飞瞧着她。只见她经过这样一个大幅动作,浑身都在战栗个不停,脸色更加苍白了,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晕倒。
“去拿棉垫过来。”柳雁飞对身边的宫女命道,然后冲着那鲁国公府带过来的丫鬟婆子喝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二夫人扶起来!”
这时,那伺候二夫人的人,才像是得到了赦令似的,匆匆忙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二夫人扶了起来。
却是二夫人眼泪滴了下来,她意图甩开那搀扶她的两位婆子。她哽咽哭道:“民妇罪该万死!求娘娘让民妇跪着吧!”
柳雁飞哪理她如何哀嚎,只命边上的宫女上前,硬将她给扶到了边上铺好了棉垫的藤椅上。
柳雁飞的声音冷冰冰的:“二夫人才刚受刑不久,不在家养伤,进宫做什么!”
二夫人都自称“民妇”了,她又何必给她那个面子,依旧唤她为“母亲”?柳雁飞的口气着实不好,表明了并没有接受这二夫人打的苦情牌。
二夫人这一听,又要挣扎着跪下来。却被边上的宫女们给死死压住。
柳雁飞说道:“二夫人莫要乱动才好。这棍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外伤事小,但若内伤没有养好,那可麻烦了。”这说着,她就命太监进来,“去把太医院的赵医正请来,让他陪同二夫人回去鲁国公府,叫他好生替二夫人瞧瞧,莫让二夫人因乱走乱动而伤情加重!”这话说的,表面是关心二夫人,实际上,满满的都是埋怨,俨然是要往外赶人了。
太监应了一声下去。
二夫人则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太监离去,一副不相信柳雁飞居然就这样要赶她走的模样。然后,她开始不顾一切大哭大叫了。“娘娘,娘娘!”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打算说了,时间就是一切,毕竟看柳雁飞这个样子,难不保她随时都会命人将她给抬出去,二夫人单刀直入,直接哭求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娘娘,求您救救素娥啊!她、她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啊——”
二夫人被宫女压坐着,因为挣扎,发丝有些微乱,加上满头的大汗,那副模样显得极为狼狈。她痛哭着,哀嚎着,眼圈通红,鼻涕齐下,五官全部曲扭在了一起,以往那贵妇人的样子荡然无存,此时的她,仅是一个陷入抓狂状态,毫无形象可言的普通中年女子而已。
柳雁飞瞧着她,淡淡地道:“二夫人这话说的,可真没道理。柳素娥行刺本宫的时候,她就有想过本宫好歹也是她的姐姐吗?!”
二夫人泪眼婆娑哀求她:“娘娘,素娥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可是、可是,她是娘娘唯一的亲姐妹了啊!娘娘,娘娘,您就看在如月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吧……”她说着,就突然悲痛地哭喊起来,“如月啊——我可怜的如月啊——当初若不是你要跑去京卫指挥使司通风报信,也不会被歹人当街杀死啊!”
柳雁飞听着就皱起了眉头。柳如月的真正死因,当初鲁国公府里,除了鲁国公外,再无一人知道,想不到,终究还是被这二夫人给挖了出来。二夫人这是拿死去的柳如月来恳求她了。弄得好像,柳如月是因她而死一样!
柳雁飞沉了脸,冷冷地看着几乎要哭昏过去的二夫人。终于,她开口了:“二夫人,你这是拿死人来威胁本宫吗?”这恶劣的口气,显然表明她已经不悦到了极点。若非二夫人在身份上是她的嫡母,以孝为先的社会准则要求她不能扔下她不管,恐怕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二夫人的哭声骤停。柳雁飞的口气她怎会听不出来。顿时明白自己是出错牌了,二夫人赶忙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娘娘恕罪,民妇不是这个意思……”这说着,泪又滴了下来,“月如,月如已经惨死,民妇就只剩下素娥这么一个亲闺女了……娘娘……”她抬头看向柳雁飞,说道,“您也是即将做母亲的人。您也该理解一个做母亲的痛苦。您就,你就……可怜可怜民妇吧……”她一边说着,就一边想从藤椅上滑下来,跪到地上。可惜一直被宫女“扶着”,始终不得如愿。
柳雁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二夫人……很遗憾,你作为一个母亲,再如何痛苦,也与本宫无关。柳素娥是刺杀本宫之人。于法于理,她都该处以极刑!还有,本宫相信,你今日前来,若被国公爷知晓,恐怕不单单是关禁闭这么简单的吧!”这说着,她就瞧向外头,对身边的一个宫女道:“去,再去催催,叫赵医正快些过来!二夫人带伤在身,在这坐久了,恐今后落下什么病根。”而接着,她就扶了扶腰,“本宫也站得久了,乏了,累了,二夫人就请自行在这歇息,等待赵医正过来吧!”该做的算是都做了,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现在她可没心情再陪她了。
柳雁飞转身就想离去。
这样算起来,其实二夫人根本就没在她面前说上多少话。二夫人一见她要走,立马急了,挣扎了起来,哭道:“娘娘,娘娘,您就真的这么狠心?!素娥也是您同父的亲妹子啊!她不懂事,但是罪不至死啊!”
柳雁飞的脚就顿住了,她转身,狠狠地瞪向二夫人:“罪不至死?!难不成要她杀了本宫,令本宫母子一尸两命,她才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