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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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说着便将手腕从他手中滑脱出来,嬴纵也不阻她,收手抱怀眸色深长,“对你不敬是沐沉之错,至于本王心中之人,你若是吃味儿……本王可与你解释?”
沈苏姀一愣,皱眉冷笑,“王爷不如先告诉沈苏姀‘吃味’二字为何物?”
嬴纵看着她这模样眸色微深,点点头并不纠缠这个话题,眸光一转落在她发髻之上,“说是不敢觊觎本王之物,却敢私用本王之物,沈苏姀,你说话从来口不对心。”
瞧见嬴纵的目光,沈苏姀骤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今日本是用了簪的,醒来之时却未找见,总不能就那般出门是以才随手抓了他的簪子,嘶,实在是大意,沈苏姀心中暗自腹诽,抬手便将发髻间的簪子抽了出来,抬手在他面前,“还你。”
嬴纵看着她这模样眼底生出两分明亮笑意,如瀑的墨发因她这动作如墨色绸缎一般流泻而下,瞬时落了她满肩,那张尚未恢复红润的小脸让那墨发一遮顿时变得楚楚可怜,连那逼人的冷厉之气都淡去不少,嬴纵看的眸光微狭,将那墨色的发簪接过放在她身后案几之上,点了点头,“也好,本王爱看你散发。”
嬴纵说这话时语气随意,好似这于他而言不过寻常,沈苏姀闻言却立时将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抬手将颊侧的墨发拢至耳后,眸光一转看向了别处,面上热意氤氲,她只得想着非礼勿听,再想到适才沐沉之言,更告诫自己他这花言巧语当不得真!
她这一转头立时将身后挡着的书案露出来少许,嬴纵一眼便看到了那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他眸光微亮的上前两步,而后又走到了那书案之后去,沈苏姀见他如此豁然转身,眼见得是如何也瞒不住的,索性便由他去看,反正,他早知她的身份。
两边皆是铁画银钩的疏狂泼墨,唯中间几字是绢花小楷,嬴纵的眸光在那帖子上扫过,而后抬眼看了看沈苏姀,眸光之中含着两分意味不明的深邃,她分明知道他认得她的字,却依旧毫无顾忌的写在他面前,她难道忘记掩藏自己的身份?
良久嬴纵才点了点头,“绢花小楷虽则迤逦清隽,却还是草书更适合你些。”
他眼底有不加掩饰的赞赏之意,可那两边的草书相较之下仍是他的更好些,笔力雄浑刚劲有力,虽则如此却含而不露张弛有度,实有大家之风,相比之下她写的那几笔则更存了比较之心,锋芒实在太盛了些,嬴纵的眸光久久落在那字帖之上不移,眉目几舒几皱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一抬,骨节分明的十指竟徐徐描画开来!
此刻这厅堂之中一片幽寂,窗外是无星无月的漆黑苍穹,藏蓝色的天幕之下王府之中的灯都亮了起来,云烟湖被映照的一片五彩斑斓,秋风徐来,湖光忽而一皱,斑斓的灯火被那微波荡碎,骤然变作了一池的星子,转眸看向室内,嬴纵墨袍威慑依旧,此刻却正垂首看着那一纸浓墨,专注的模样让他周身凌人之意稍淡,刀削斧刻的侧脸动人心魄,叫人忍不住想把目光多留在他身上片刻,忽的回神,沈苏姀眼瞳猛地一缩,再看了看自己散发玉立的模样,拢在袖子里的手狠掐了一把掌心……
她和他不该如此风花雪月!
霍然转身,沈苏姀朝窗边走去,那骤然而生的凌人之势太急,惊得低头看字的嬴纵抬起了头来,只见沈苏姀在窗棂之处站定,借着那带着凉意的微风浅呼出口气,而后语声冷冷的开了口,“王爷助我为苏阀平反,我助王爷夺位,你我权衡利弊,各取所需!”
冰冷而坚决的一句话落地,嬴纵墨蓝眼底的氤氲薄光顿时一碎,他落在那疏狂大字上的手缓缓地攥紧,目光暗芒簇闪的看着她的背影,不过片刻,攥紧的拳头又展了开来,眼底的沉暗消失,他唇角微沉的朝她走了过来,堪堪站在她身边,唇角微扬。
“怎就觉得我会与你联手呢?”
嬴纵淡而深沉的话语一出,沈苏姀当即眸光半狭的看向了他,樱唇微动肃声道,“同厄相助,同好相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放眼大秦,王爷可能找得到与沈苏姀目标一致的第二人?王爷尽知我的底细,我亦明王爷图谋,王爷的阻碍亦是我的阻碍。”
沈苏姀眸色漆黑,看不出她眼底半点情绪,墨发如瀑落在她颊侧,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面色坚定而倨傲,嬴纵看她片刻眉头一挑,“分明不信本王,却又如何改了性子?”
沈苏姀被他这话问的一怔,而后转将眸光落在了云烟湖的方向,抿了抿唇,语声趋冷,“王爷或许骗我千言城府万钧,可王爷想要那九五之尊之位却是真的,沈苏姀现如今相信的是王爷的野心,而非王爷此人——”
沈苏姀话语直接而刺人,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正在一点点的变冷,本以为嬴纵闻言应会有所不虞,却不想他竟然看着她忽的笑了,那笑意低沉而充满磁性,恰好和这秋夜的凉风融在一起,“你总不会叫本王失望,你既然想如此,那本王便……应了你!”
嬴纵分明答应了她所求,可沈苏姀的面上却并没有分毫喜意,她甚至将眉头微微一簇,唇角亦是紧紧抿了起来,嬴纵笑意不改的看着她,“既有今日之言,往后可莫悔。”
沈苏姀因他之语眼睫微颤,却听嬴纵又补道,“亦不可对本王倒戈。”
冷眸半狭,眼前骤起一片血海黄沙,沈苏姀尚自怔愣,他的大手已落上了她的肩,语声低幽而郑重,“镇南军通敌之案已有眉目,本当由忠亲王属意,此番却有人出来为他待罪,本王不欲将他逼急了,只打算先缴了忠勇军的军权以图后续,苏阀之事既然已出便静观其变,此事非同小可,莫论父皇,便是申屠与西岐都绝不愿苏阀之事有什么变故。”
窗口凉风习习,嬴纵一边说着话一边替她整了整衣襟,沈苏姀深吸口气转过身去,语声漠漠道,“王爷不必万事告知与我,王爷自有自己的主张,若要沈苏姀出力再说便是。”
“你素来不信本王,本王便告知与你你也不会尽信,这些事,你听听便是。”
嬴纵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微微一顿,眼底不怒不讶,因这才是真正的她,她口中虽说与自己联手,可实则却并不想与他牵扯过深,亦因不信他,因此才不愿知他更多,见沈苏姀面色沉凝,嬴纵再次开了口,“苏阀之事,大可由皇祖母出面。”
沈苏姀一愣,看着嬴纵的眸色有两分讶然,眸光几变,终是冷冷的道,“连太后娘娘都可算计,王爷心性果然非常人。”
嬴纵闻言唇角一扬,“与本王相比,你沈苏姀半分不差,这两年你在皇祖母身边苦心经营,难道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让皇祖母站在你这边?当年沈家二爷贪腐案一事,沈家二小姐三小姐之事,还有那窦家的小公子,你哪一件都足以让本王刮目!”
满意的看着沈苏姀眸色几变,嬴纵又狭了眸,“恰是如此心性,才配与本王联手!”
听着嬴纵之语沈苏姀心头微松,这世上若论权衡利弊谁能比得过眼前此人,他能如此做想倒是叫她安心几分,沈苏姀眉头微皱转过身来,眸色平静的看着他微白的脸,“沈家之财尽可由王爷调遣,天狼军既然从南境归来,只怕要再添军备……”
沈苏姀的意思分明,嬴纵当然听懂了,他看着沈苏姀郑重的样子唇角一勾,禁不住抬手替她拢了拢发,沈苏姀本以为他必定会应下她的情,却不想嬴纵竟然摇了摇头,他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道,“不必了,你已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了。”
沈苏姀微怔,皱着眉头有些不解,正要再问之时嬴纵的眉头却陡然一皱,面色寻常的他忽然轻声咳嗽起来,沈苏姀眼睁睁的看着他那薄唇上不正常的青紫之色有些诧异,见他退后两步似乎有些疲累的坐在了临窗榻上,沈苏姀犹豫几番才上前去,“可是王爷心口的旧伤又犯了?已经有些日子了,按说应当愈合大半了。”
嬴纵听她之语紧皱的眉头一舒,却也没说他这模样到底如何了,沈苏姀见他陡然之间精神大为不振,心中一时有些担忧,刚上前一步准备探探他的脉搏却被他一把拉了住,尚未反应过来,他已拉着她朝榻上倒去,沈苏姀毫无防备被他拉着随他倒下,刚准备撑起身子却被他一个翻身箍在了怀里,沈苏姀眉头一簇他的声音已有气无力的落在了她耳后,“昨日自你走后便去了刑部,已是连着几日未眠了,眼下实在抵不住了,陪本王睡……”
陡然四字让沈苏姀心头一跳,嬴纵感受到她瞬间的紧绷唇角微扬。
“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话音落定便再没了声响,沈苏姀娇小的身子绷着一条直线平躺在那里,嬴纵侧身揽住她,下巴堪堪落在她头顶,几乎立刻便陷入了沉睡似得没了声音,更有甚者,似乎连那呼吸都弱了不知多少,沈苏姀本落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一滞,眼底光彩明灭,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沈苏姀的手才落了下来,嬴纵周身冰冷,虽是睡着了落在她腰上的手却半分未松,沈苏姀抿了抿唇,紧绷的身子极缓极缓的放松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王府之中亮着的灯火缓缓地变暗了两分,沈苏姀迷迷糊糊之间只觉一道灼热的气息落在了自己颈侧,尚未反应过来,腰间忽然被勒的一疼,仿佛一道电光在脑海之中炸响,沈苏姀猛然想起了自己所处何处,如何也没想到连她自己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眉头一挑,沈苏姀骤然抓起自己腰间的大手猛地一折,手肘猛地朝后一捣便坐了起来,下榻站好,转过身来时嬴纵已经屈肘撑起上身,正眸光兴味的看着她!
他墨发只是半束,此刻几缕晃晃荡荡的落在他肩头,随他的动作悠悠打着旋儿,他上下看了沈苏姀两眼,忽然眸光半狭略有叹然的道,“本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侯爷真的留了下来,如此乖觉实在是让本王感动——”
沈苏姀眼底恼色一闪而逝,却是容色漠漠的冷笑一声,“王爷那副睡相好似时刻都会死掉,本候大发慈悲留了片刻,只是怕王爷死了都没人知道……”
话音落定她便要往外走,嬴纵听见她那话一怔,随即唇角浮起两分意味不明的苦笑,而后起身下榻朝书案边走去,抄起书案上的墨簪身形一闪便拦住了沈苏姀的去路,沈苏姀步子一顿抬睫看他,嬴纵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其实本王王府足够大,侯爷便是留——”
“做梦!”
嬴纵话尚未说完便得沈苏姀冷冷一啐,看着她眼底隐隐有怒的模样嬴纵唇角微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忽然抬手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便是要回沈府,也不当以这般模样回去。”
嬴纵站在沈苏姀身前,她的身量只到他胸口,他双手一抬十分轻易的便落在了她脑后,肩上的发丝被他尽数拢起,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他这般一来好似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一般,沈苏姀只觉满世界都是他的气息,所有头发被他收起,间或被他扯得有些生疼,沈苏姀咬了咬牙忍了,而后便有一物擦着她的发根斜插了进去。
嬴纵顿了顿便退了开来好整以暇看着她,沈苏姀眉头紧蹙的抬手朝自己后脑上一触,竟然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发髻!
沈苏姀满眸讶异的看着嬴纵,嬴纵却面色如常的让开了路,“侯爷好走。”
眼底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