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学家-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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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进车厢,等马车辚辚驶动之后,赵秉钧才一脸阴鸷地说道:“大帅不同意咱们刺杀孙百熙的计划,反而拨付90万元命梁燕孙纠合潜社、集益社等组建政党,意图网罗现在群龙无首的国民党籍议员,和新中国党在国会中一决高下。”
程经世悚然而惊:“为何大总统不把此时交给大人办理,反而命事务繁忙的梁燕孙出面?要知道潜社、集益社等社团头领都与梁燕孙关系莫逆,算得上是梁氏的私党。现在再由他来主导组党,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倒还好说,若是进展顺利,将来总理之职岂非——?”程经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急忙换了个话题:“不过大总统近来似乎对梁燕孙特别倚重,先是让他担任总统府秘书长,后又兼任交通银行总理,还曾短期代理过财政总长之职,真可谓权倾一时,坊间称之为是‘二总统’、‘小总统’。现在又把组党的重任交付与他,难道大总统有意把他立为北洋一系的嗣君?”
赵秉钧嗤笑道:“立他为嗣君?那袁大少爷怎么办?别看以前袁大爷(袁克定的诨号)在天津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可现在是天天在大总统府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耐着性子跟在大帅身边学习接人待物、处理政务。他这般作态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等大帅百年之后接掌嗣君之位!别的不说,只怕他梁燕孙今天敢有做嗣君的念头,明天袁大爷就敢带人打上门去!”
“大人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我们也要看到大总统、梁燕孙与袁大少爷之间的年龄差距。”程经世小心翼翼地说道:“无论按照东西方各国的惯例,还是现在正在修订的宪法,大总统的一届任期都是四到五年,而且只能连任一次。如果卑职没有记错的话,大总统应该比梁燕孙大十岁,梁燕孙又比袁大少爷大将近十岁。也就是说,他们三人之间的年龄差距正好符合职位交接要求。
“当然,依照大总统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未必能任满两届,甚至连完成第一届任期都有困难;袁大少爷虽然天资聪颖才智过人,但毕竟年纪太轻,在军政两界资历也浅,北洋的骄兵悍将短期内未必会认可他。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一个合适人物来过渡一下,顺便再把袁大少爷扶上马送一程,也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不知大人觉得这种情况是否可能?”
程经世的这番言论让赵秉钧神色黯然:如果真要在梁燕孙和自己之间挑选北洋继承人的话,无疑梁燕孙比自己更合适。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与袁世凯同龄,比梁士诒虚长十岁,关键还在于自己的身子骨实在太弱,很难肩负起如此重任!
原来赵秉钧年少时从军西征,在星星峡戈壁滩遭遇大风雪,连人带马埋在雪里两三天,差点被冻死,幸亏随军的蒙古军医灌以马鹿血才勉强救活,但亦由此留下病根。不仅一生不能近女色,还得天天靠抽鸦片烟来提精神。
光绪末年慈禧太后曾命王公以下都要戒绝鸦片,否则革职严惩。因为西太后的态度非常坚决,导致当时京师内外因为戒烟而死的官员不计其数。时任民政部左侍郎的赵秉钧只好亲自向慈禧太后陈述自己得病情由,声称自己如果强制戒绝必然丧命,恳请开缺回籍。慈禧太后一则悯惜他为国受伤,二则不愿开罪他背后的袁世凯,竟然下旨免其戒烟。故而赵秉钧的鸦片烟一直从清末抽到民国。
试想一下,谁会把国家大权交给一个身虚体弱的鸦片鬼?
虽然赵秉钧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不过他还是有点愤愤不平:“赵某觉得就算大帅找人来过渡一下,也不一定会选梁燕孙。诚然梁燕孙心思细密、善治繁剧,而且善于董理财务,但他对军务一窍不通,如何降服军中的骄兵悍将?在我看来,如果大帅要为袁大少爷挑选过渡辅弼之人的话,应该在军队选择颇有威权而又对大帅忠心耿耿的将领,比如段香岩(段芝贵)、段芝泉(段祺瑞)、倪丹忱(倪嗣冲)等人,他们都与梁燕孙年龄相仿佛,何必要选不懂兵阵的梁燕孙?”
程经世微微一笑:“大人,您是当局者迷啊!您读过二十一史、《资治通鉴》应该知道,古往今来但凡由军中大将辅助少主的,能有几个是得到善终的?十之七八都会因为争权夺利、小人挑拨而闹得君臣反目,要么大将身死族灭,比如霍光、董卓、徐羡之、鳌拜;要么是皇帝被废、王朝更迭,比如西汉昌邑王、东汉献帝、刘宋少帝、后周恭帝等。相比之下,反倒是不懂军事的文官辅政、执掌军权的大将在外会更好一些。”
赵秉钧就着马车里景泰蓝烟灯吸了口鸦片,然后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程经世却颇为赵秉钧抱不平:“要说老天真有些不公!想当初要不是大人打通途径,说服隆裕皇太后及时颁布逊位诏书,焉有今日的中华民国?可以说建立民国、实现共和,大人乃是首功,其他人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非大人莫属!
“孰料唐少川(唐绍仪)凭借参与南北和谈之利,对南则加入同盟会,对北则声称是北洋故人,左右逢源,东食西宿,居然让他攫取了总理之位。不过唐少川也技止于此!等他真正执掌内阁,很快就明白各种事务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所以不到三四个月的时间他便黔驴技穷,只好败走麦城,乖乖将总理之位奉与大人您。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大人执政渐入佳境之际,先是新中国党崛起于国会,后有宋遁初遇刺于京城,最终竟然让孙百熙轻轻忽忽地夺走了内阁总理宝座!孙百熙不过是个教书先生,不知生民利病,不知人间疾苦,不知官员能否,不知国家治乱,何德何能据此高位?相信他不出半年时间,肯定会重蹈唐少川的覆辙!
“没想到孙百熙尚未去位,大总统便开始属意于梁燕孙。梁燕孙是何方神圣?当初大人您以盐运使衔在天津训练警察的时候,他不过在北洋编书局抄撮编纂兵书;大人您就任巡警部右侍郎的时候,他才是五品京堂候补。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他居然要后来居上,真是令人拊膺长叹!”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在灯火明灭烟雾缭绕中,赵秉钧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飘忽,“书畲老弟,你觉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程经世道:“卑职觉得纵使稍微忤逆大总统的意旨,也不能让梁燕孙接掌总理职位!”
“哦?为什么?”
程经世答道:“大人您应该知道唐少川对于梁燕孙的知遇之恩吧?他们两人不仅是广东同乡,当初梁燕孙落选经济特科之后来到北洋编书局任职,便是由时任天津海关道唐少川向大总统介绍的。梁燕孙由此得与大总统结识,并进入北洋团体,交接北洋军中将领。
“随后清廷委任唐少川为全权议约大臣,赴印度与英国代表谈判有关西藏问题,唐少川又奏调梁燕孙为参赞,充当随员共同出国。再后来,唐少川接替盛杏荪出任全国铁路总公司督办,又请梁燕孙襄助此事,由此梁燕孙开始在交通部站稳脚跟。
“可以这么说,梁燕孙能有今天这番成就,恩主是大总统,但他最感激的人却是唐少川。而大人您与唐少川之间过节,应该不用卑职缕述吧?若是梁燕孙接任内阁总理,乃至于将来接受大总统之位,难道他不应该以涌泉相报当初的隆恩厚德?”
四五三、狭巷短兵相接处
“除掉梁燕孙?绝对不行!”尽管赵秉钧眼神已经迷离,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保持了足够的清醒,“虽然赵某看不惯梁燕孙的作态,但还不至于下此狠手,否则吃亏的一定是咱们北洋团体,反而让孙百熙、黎宋卿等人渔翁得利。”
程经世笑道:“大人您想多了,卑职再怎么不晓事,也不至于鼓动大人您行刺大总统府的秘书长啊!这可是要杀头的!”
“那你的意思是?”
程经世道:“现在大总统不是委任梁燕孙负责组党事宜么?这其中未尝没有考校查验的意味。只要咱们让梁燕孙功败垂成,或者在此过程中身败名裂,大总统对他必然大为失望。如此一来,大人您就可以趁机取而代之!”
赵秉钧微微摇头:“组党之事关乎大总统选举,大帅对此极为关注,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握之中。若是知道咱们胡乱插手败坏他的好事,只怕你我性命难保!赵某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曾做过内务总长、内阁总理等要职,早就明白功名利禄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视之等同粪土,得固欣然,失亦从容。若为此等身外之物而抛却大好头颅,岂非鬼神笑我?”
程经世不知道这是赵秉钧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还是抽了鸦片之后的谵妄之言,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赵秉钧的真实意图。故而他接着劝道:“是、是,大人您阅尽世事,将名利看得非常透彻,可是卑职咽不下这口气!要说全国最应该做总理也最适合做总理的非大人您莫属,凭什么唐少川、孙百熙、梁燕孙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了本属于你的总理职位?再者说,如今是民主共和社会,内阁总理之位属于天下公器,当天下共逐之,理应由有德有能者先得,岂能私相授受?而且在位的又不是咱北洋系的人,咱们何须有那么多顾忌?”
赵秉钧吐出一口烟气,惨然笑道:“是啊,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材疾足者先得!可咱们凭什么和别人去争呢?之前运气不及唐少川、实力不及孙百熙,只能饮恨败北;而眼下论财力、论恩宠、论年纪又拼不过梁燕孙,咱们凭什么去和别人争!”
程经世低声说道:“大人,虽然梁燕孙稍稍年轻几岁,近来又颇得大总统的青眼,而且凭借把持交通部与交通银行的便利,财力颇为雄厚,但却并非稳操胜券无懈可击。只要咱们运作得当,纵使不能荣登总理宝座,也足以让梁燕孙折戟沉沙!”
“哦?”赵秉钧语气很含糊。
程经世精神一振,急忙说道:“大人,做成一件事或许要费尽千辛万苦,还得靠天时地利,但要败坏一件事实在是易如反掌!就比如现在梁燕孙组党拉拢国民党籍议员,意图与孙百熙竞争总理之位,从现在着手到最终登位怎么也要三五个月工夫吧?但咱们要想让他无法染指内阁,却不费吹灰之力!
“大总统不是允诺拨付90万元给梁燕孙作为建党经费么?毫无疑问,梁燕孙会利用这笔公帑来收买国民党籍议员的。凭借大人您的手段,肯定可以轻而易举搜集到他们之间权钱交易的证据。到时候咱们把证据往新中国党掌控的媒体报社一寄,保证让梁燕孙灰头土脸名誉扫地,自然无颜问鼎内阁。这是最简便易行的法子!”
赵秉钧放下烟枪摇了摇头:“贿赂议员、权钱交易算什么大罪?别说全国上下的管院议员,只怕清白圣洁如孙百熙,私底下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怎么可能凭此扳倒梁燕孙?如果因此而耽误大总统选举,惹得大帅雷霆大怒,彻查起来咱们也难逃干系。”
程经世道:“大人说得极是,现在全国上下货赂公行,权钱交易、收买议员确实不算什么大罪,但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没有谁敢捅到台面上。尤其是那些国会议员,都是当初许下无数承诺而被民众选上来的,更加小心谨慎。一旦赃迹败露引起公愤,必定自身难保。作为当事另一方,梁燕孙安能独善其身?至于大总统事后追查,他应该首先怀疑是孙百熙暗中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