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学家-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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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行的历史课本上往往把二次革命的根源归结为袁世凯违背《约法》,专制独断,戕害革命同志,国民党和孙中山成了被迫反抗的受害者。二次革命最直接的导火索为宋教仁遇刺案和善后大借款案,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历史真的是这样吗?其实早在民国元年一月袁世凯与黎元洪接洽和谈之时,《民铎报》上就已经有人借鉴法国革命的历史经验,提出了“第二革命”的可能性。
当时南北双方刚刚在汉口血战一场,表面上看各自都是战意十足,袁世凯麾下的北洋军携着战胜之威,大有“灭此而朝食”的气魄;革命党除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外,还有南方各省渐次来援的友军,也声称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尽管两下都叫嚣得厉害,今天你发一个最后通牒,明天我发一个战前动员令,仿佛大战一触即发,事实上双方都没有再打的心思。
对于袁世凯来说,他刚刚起复不久,北洋六镇在过去的两三年里不知被满清皇族安插了多少暗桩,而且在后勤、外交上要受制于清政府,为了避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便他有能力剿灭革命党,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采取了养寇自重的策略,在长江边停下了脚步,一边清理整顿北洋旧部,一边与朝野各势力、各国公使联络,积极夺取北方的政权。而对南方的革命党,自然要以安抚为主。
对于革命党来说,别看他们嘴上时刻挂着“北伐”二字,其实汉口一战早把打得他们魂飞魄丧,连沙场宿将黎元洪都闻风遁逃,何况其他人?败兵还要收容,伤兵还要医治,新兵还要训练,援军还要磨合,短期之内根本无法再战。他们态度激烈,未必是真心反对议和。这或许正好印证了“咬狗不叫,叫狗不咬”的俗语。
而且在当时,很多革命党人都衷心服膺民主制度,并对自己的革命主张得到全国民众支持抱有极大的信心,所以在武力对抗不占优的情况下,采取和谈,用民主选举的方式夺取政权未尝不是一条终南捷径。宋教仁就是这类人的重要代表。
就像孙元起之前和孙中山说过的:“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在袁世凯掌握优势兵力的前提下,任何企图夺权的谋划都是徒劳。从南北和谈达成到二次革命爆发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革命党曾尝试过各种手段想要执掌中央大权,但最终都归于失败。在一次次失败中,革命党也一点点重新燃起武装夺权的念头。
而在南方,当初为推翻满清政府出生入死的革命党人,现在生活依然困窘;曾经参加辛亥之役的革命士兵,很多被政府勒令解散卸甲归田。这些人心里早就愤懑不平,在经过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煽动,革命再起的风潮越来愈紧,这需要一粒火星就可以变成燎原大火。
由此可见,二次革命的起因,说好听点的,是因为之前的革命不够彻底。如果说得直白一点,就是革命党人还没有捞够好处。
袁世凯对于二次革命的态度也颇堪玩味,一方面他想招抚革命党人,让国家保持和平稳定;一方面又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用武力一举荡平南方,以免后患无穷。随着革命党人步步紧逼,“二次革命”的言论甚嚣尘上,他开始渐渐趋向于用武力解决。
武力解决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尤其是对于拥有中国最强大兵力的袁世凯来说。然而个中滋味,只有袁世凯自己才能体会到。
首先,他的军事优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尽管他麾下的北洋精兵具有非凡的凝聚力和机动性,是中国最有战斗力的军队,但总数只有八万人左右。他这八万人除了要拱卫京师,还得驻扎直隶、山东、河南、湖北等地,能抽出南下的部队并不多。南方军队虽然在地理上是分散的,政治上也难以步调一致,而且训练不足,根本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但在数量上却比北洋军多出几倍,“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袁世凯还是懂的。如果南下的军队太多,不排除孙元起在鏖战正酣之际派兵直扑自己腹地的可能。
有人或许会说,既然兵力短绌,那就扩编军队嘛!袁世凯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面临着第二个难题:财政困难。
扩编军队哪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人吃马喂、每月饷银、枪械弹药、军装被服,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养这些兵已经费用巨万,打起仗来更是个无底洞,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你就大把大把往里面填真金白银吧!清朝末年以全国的财力供养政府军队、支付各国巨额赔款尚且会出现亏空,现在国家形势更加衰弊,支付外国赔款一分没少,军队数量又远超前清,再加上各省不断截留税款,中央政府的财政怎么会不困难?所以自民国元年以来中央政府一直以举债度日。
还有一点就是,打仗并非袁世凯、革命党、孙元起三方的事情,也关乎各国列强在中国的利益,战前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至少也得是默许。在袁世凯看来,自己能够得到英国公使的鼎力支持,孙中山旁边站着的是日本人,孙元起背后则有美国的身影。最浅显的道理,日本人在孙中山身上压了那儿多赌注,结果你袁世凯把他打得灰飞烟灭,日本人找谁要账去?
现在孙元起主动表示要和袁世凯站到同一战线上,如此不仅可以解决他担心的问题,甚至还要亲率大军南下平乱,这让袁世凯如何不心花怒放?
但孙元起话锋旋即一转:“当然,孙某觉得真正妄图称王称霸、祸乱国家的野心家毕竟少数,绝大多数民众还是渴望和平向往安定的,所以我们在策略上应该是拉拢一批、打击几个,积极对谋乱者进行分化,争取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至少,我们不能主动挑起战争。”
“你的意思是?”袁世凯有点不明白孙元起的意中所指。
孙元起说道:“孙某突然间想起前年年底的一则趣闻。据说当时南京临时政府推举您为临时大总统,但要求必须到南京宣誓就职,并派蔡鹤琴、宋遁初等人为专使北上迎接。众所周知,那时禁卫军围攻经世大学,经世大学迫不得已出动飞机以轰炸紫禁城加以反制,京城中人心惶惶一夕三变,正需要大总统坐镇京师弹压局面,须臾不可离开。
“宋遁初曲谅大总统的难处,迅速返回南京报告了情况,并提议取消南下的要求,准许大总统在北京宣示就职。时任实业部次长的马君武呵斥道:‘尔为袁项城作说客耶?’话音刚落便挥拳相向,一拳打在宋遁初脸上,顿时鲜血横流。他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伤口才勉强愈合。但正因为有了宋遁初的提议,大总统才得以留在北京。不知大总统现在还记得这件事么?”
袁世凯心中微动:“如此厚恩,袁某自然没齿难忘!昨天听广播中说,宋遁初已于日前返回北京,并公开;¨;w;é;n; ;r;é;n; ;s;h;ū; ;w;ū;;;¨宣布放弃组阁,转而支持新中国党执政。百熙作为新中国党党首,想来此次必定由您来组阁,袁某感念旧恩,想推荐宋遁初在内阁中出任某部总长之职,不知可否?”
孙元起答道:“遁初大才盘盘,便是内阁总理也做得,何况一部总长?如果他能在内阁中就职,孙某也与有荣焉,心中自然是千愿万愿的。无奈孙某之前询问过遁初的意见,他却牢固坚持自己纯粹政党内阁的主张,不愿食言自肥加入混合政党内阁。孙某也只有徒唤奈何!”
袁世凯皱紧眉头:“如此卓荦大才不能进入政府为国效力,真是可惜之至。百熙你很快就将是内阁总理,可不能让国家野有遗贤啊!”
孙元起逊谢之后说道:“孙某倒有一策,只是需要大总统成全。”
“哦?”
“孙某想代表新中国党全体议员,推举宋遁初担任参议院议长。”
袁世凯一惊:“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担任参议院议长必须首先是参议院议员吧?宋遁初是参议院议员么?”
“这正是需要大总统成全之处。据我所知,外蒙、华侨等界别的选举仍在进行中,只要大总统同意,选举宋遁初为参议员应该不是难事。”
袁世凯脸上有些为难之色:“如此只怕有些不妥吧?”
当初他委任曹汝霖为外蒙议员的时候,怎么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现在却这般作态,纯粹是拿捏!难道没了张屠夫,就要吃连毛猪?孙元起有些不忿,直接说道:“既然大总统觉得不妥,那宋遁初的参议员身份就交由我中央学会来解决吧!根据《中央学会法》,在下这个会长可以直接提名他为学会会员,正好中央学会也在选举中,那就让他参加选举再当选便是。”
袁世凯连忙说道:“宋遁初如果由中央学会选出,手续未免有些繁琐,这事儿还是交给老夫来办吧!”
孙元起这才脸色稍霁。
两人又聊了片刻,孙元起正准备起身告辞,袁世凯突然说道:“百熙,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老夫想和你说几句心底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无论你愿不愿听,离开这间屋子就当老夫没说过。”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其实,老夫对于由百熙你组阁的态度是五分赞成、五分反对,你能大致猜到是为什么吧?”
四一五、经济实藉英雄姿
孙元起一愣:“还请大总统赐教!”
袁世凯道:“百熙你学识渊博、胸藏锦绣,从政谦冲退让、廉洁奉公,这些都是世所共知的。而且你不计名利,出资兴办大量学堂,造福万千学子;以一隅之地,先后出兵平定西藏、外蒙,使得国家金瓯无缺。在这些方面,老夫也是敬佩万分。但是这些年来,国家形势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
不待孙元起回答,袁世凯便自问自答道:“你我都曾在前朝任职,如今又在民国政府里共事,见识应该略胜南方那些革命党。在老夫看来,国家形势是变坏了,而不是变好了,尤其在世道人心上!如今学生不读经典,不识孔孟,不知仁义礼智;女子不遵三从四德,背弃纲常,鼓吹男女平权;官员不知廉耻,但知中饱私囊,操守荡然无存;各省不听中央号令,截留上缴税款,滥征苛捐杂税,大肆扩充军队,致使民生凋敝。长此以往,只怕民国会像嬴秦、新莽一样旋起旋灭,那时孙逸仙和老夫固然是罪无可绾,百熙你也难辞其咎吧?”
孙元起暗自撇了撇嘴:民国如此局面,多半是你和革命党造的孽,和我有半毛钱关系?若是真的怪我,另一时空中倒是没人搅局,民国政府照样只统治全国三十余年,如同嬴秦、新莽一般旋起旋灭,那又怪谁?难道太祖也是穿越众搅局不成?
“孙某自承好为人师,在施教过程中未能完全尽到督导之责,使得学生中或有作奸犯科者,确实罪孽深重。但目前形势如此却并非孙某一人的罪愆,孙某也承当不起那么大的罪名。”孙元起辩解道,“而且在孙某看来,形势并没有所说的那么悲观,只怕大总统有些言过其实。诚然现在局势有些混乱,但在改朝换代之际,稍有混乱也属正常现象。因为在破旧立新的过程中,必然会有些人觉得迷惘、觉得苦痛、觉得失落,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推翻皇权实现共和是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还请大总统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袁世凯叹息一声:“老夫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把袁某视为封建守旧冥顽不化的典型,加以极力批判。其实老夫何曾反对过改革?早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