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学家-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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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再三,孙元起沉声说道:“在下觉得,内阁席位虽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让我们更改党纲!也就是说,我们新中国党依旧严厉禁止党员加入任何其他党派,包括国民党,违者一律开除党籍。如果赵智庵等没有逼迫太深,我们就在内阁中暂且忍耐一段时日;如果他们做得太过分,我们也不必太过恋栈,反正国会大选在即。我倒要看看他国民党能有多大本事,来争夺参众两院的过半席位!如果他们真的过半了,咱们败得一塌糊涂,自然无话可说。如果没有过半,哼哼,咱们到时候一定要让国民党好看!”
孙元起是新中国党的委员长,又是党内最有实力之人,可谓一言九鼎举足轻重,这番话无疑是一锤定音地结束了张、汤两人之间的争辩。
汤寿潜闻言赞道:“百熙所言极是!新中国党现在虽然柔弱,但未来强盛可期。赵智庵、宋遁初虽然强横,我们大不了就是辞职嘛,他们还能奈我何?何况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如果我们因为眼前一点权势而委曲求全,托庇他人门下,将来何以训后世、致远大?”
张謇也只好点了点头:“既然百熙已经作此决断,我等唯有遵从而已。”
说完正事,三个人又胡乱聊了几句闲话,才各自告辞回家。张謇回到了他租住的米粮库胡同,刚进门小厮就赶紧上前报告道:“老爷,午后家里来了位姓洪的客人,一直在客厅里候着,说是今儿非得见到老爷您不可。您看——?”
张謇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然后径直走向客厅。
眼下已经是仲秋时节,白天渐渐变短,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屋里便是昏黑一片。尽管此时客厅中已经点上了几支蜡烛,却依然有些暗昧不明。张謇从外面进来时,只看见上首的座椅上有个肥胖的身影,便客气地问道:“是洪观川先生么?”
那个肥胖的身影赶紧站起来朝张謇深鞠一躬:“在下正是洪述祖!”
原来这个胖子就是洪述祖。
洪述祖,字荫之,号观川居士,咸丰九年(1859)出生于江苏武进。洪家是武进的名门望族,洪述祖的曾祖父是清代著名学者洪亮吉、他的姐夫是“一品夫人”赵凤昌、他的儿子是著名剧作家洪深,而他的父亲则与台湾巡抚刘铭传、两广总督岑春煊关系莫逆,其家族之盛可见一斑。他父亲给他起名“述祖”、“荫之”有继承先祖业绩、蒙受祖辈福荫之意,谁知他却放浪形骸、品行不端,与其先祖洪亮吉的品行完全南辕北辙,乃是十成十的不肖子孙,当地人称之为“洪杀坯”。
无奈人家有个好爸爸,居然先后做过两江总督左宗棠、浙江巡抚于连元、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幕僚,还做过台湾巡抚刘铭传的中军参谋,又曾被时任湖北交汉关道的岑春煊委任为汉口清文局坐办。按理说他有铁打的背景,应该混个如花似锦的前程才对。可惜他无论做什么,最终都会因为品行不端而弄得灰头土脸、狼狈而逃。
就比如在刘铭传手下担任中军参谋时,刘铭传很是欣赏他的才华与能力,一度委派他协同处分兵事,襄助外交。当时《中法新约》签订不久,法军却背信弃义劫走了清军由福建运往台湾的两船军火,刘铭传派洪述祖前往基隆与法军交涉。不料洪述祖竟收取法军2000两白银的贿赂,将两船军火拱手送给了法军。刘铭传知道后勃然大怒,欲治其死罪,因多方说项才改判为监禁三年。随后洪述祖买通狱吏,“越狱”成功,窜至武昌。
在武昌,洪述祖被岑春煊保举为汉口清文局坐办(一般办事人员),谁知他狗改不了吃屎,竟然又勾结洋人,伪造地契出售,险些酿成外交纠纷。湖广总督张之洞下令缉拿他归案,洪述祖通过姐夫“一品夫人”赵凤昌向张之洞求情,加上他是名士后裔,这才从轻发落,仅逐出湖北了事。
辛亥革命爆发后,洪述祖得知世交赵秉钧与袁世凯打得火热,就从上海赶到北京投靠袁世凯,成为了袁世凯的幕僚。在“民国产婆”赵凤昌力促南北议和的过程中,洪述祖是赵凤昌在北方的重要联络人,加上他又曾为袁世凯谋划先“以南压北”、再“以北压南”的妙计,由是深得袁世凯的赏识。在袁世凯得到临时大总统宝座后,委任他为内务部秘书,并授予三等嘉禾勋章,成为了袁世凯嫡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前来拜访张謇,究竟是所为何事呢?就听张謇问道:“劳观川先生久等了!只是不知有何贵干?”
洪述祖冷笑几声:“有何贵干?咱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洪某过来就是想再次问问季直兄,您到底愿不愿意加入国民党?给个痛快话,洪某还等着给人回话呢!”
张謇一边慢慢啜茶一边悠悠说道:“老夫刚才就是在和孙百熙、汤蛰先讨论是否要加入国民党的问题,我是劝他们事急从权,加入国民党,不过他们两人都坚持新中国党党员不能加入任何其他党派,违者一律开除党籍。老夫是新中国党的副委员长,理应带头遵守党纲,观川先生的话倒让张某觉得有些为难了。”
“为难?”洪述祖再次冷笑几声,“孙百熙人称‘西北王’,手中有五省之地,麾下精兵过十万,足以横行一时,他对加不加入国民党、在不在内阁自然无所谓。汤蛰先当过知县,做过盐运使,还修过铁路,手中资金巨万,只要跟定孙百熙,足保后世荣华不衰。可是你季直兄不同!
“洪某可是听人说了,季直兄在担任工商总长职务期间,可是利用手中职权大肆打压其他纱厂,并刻意压低棉花的价格,抬高棉纱的市价,以便您的大生纱厂获取暴利。还有您的通海垦牧公司,违法在吕泗、海门一带圈占土地,激起民变,致使数十人死伤,是您给江苏高等审判厅写信,才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的吧?”
“够了!”张謇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
“不够,这类的事儿可多着呢!虽然洪某记性不好,记不得太多事情,可是有人记着啊!人家不仅记着,而且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证人口供、各种物证搜罗齐备,分门别类地放在那儿,没准儿哪天就能用上。您说到那时候,孙百熙能救得了你么?”洪述祖得理不饶人,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这些事一旦抖露出来,季直兄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别人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愿意为你出面?即便孙百熙能救你,但他为了自己清誉考虑,他会救你么?”
“住口!”张謇把茶碗一丢,霍然站起身,“不就是加入国民党么?老夫答应你便是!”说罢拂袖而去,只留下洪述祖一人坐在客厅里,或明或暗的烛火照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仿佛像是只准备择人而噬的千年老鬼。
三八三、但拂衣行莫回顾
第二天一大早,孙元起在国民党激进派的《民权报》看到张謇突然改投国民党的消息,确实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惊惶失措。
张謇是谁?那是鼎鼎有名的状元公,声闻全国的大实业家!在清末预备立宪公会中就担任副会长,新中国党成立之后又出任第一副委员长,在党内地位仅次于孙元起,可谓位高权重。谁成想这样的人物居然叛变了,谁知道会给全体党员造成多大的冲击?如果后人编纂新中国党史写到此处时,也不知会不会把张謇与向忠发、张国焘、顾顺章等人并列。
在惊愕之余,孙元起迅速赶往汤寿潜府上拜访,恰好汤寿潜也正准备出门去找自己。
甫一见面,汤寿潜便直接道:“百熙,你来是为啬翁突然加入国民党之事吧?我也是刚刚看报纸才得到的消息,正准备过去见你呢!”
孙元起苦笑道:“我也是刚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以前我一直对我们的情报机关非常信任,没想到党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最后还是从别人家的报纸上得来的消息,真是惭愧啊!”
汤寿潜也是摇头:“这倒不怪情报机关。别说他们,就是我们俩,谁又能想到啬翁前脚刚和我们拍完胸脯,后脚就改投国民党呢?既然事已至此,悔恨无益,我们还是尽快拿出个处理办法吧!”
孙元起道:“啬翁突然改投国民党,让我现在还有些惊慌,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蛰翁帮忙拿个主意吧!”
汤寿潜试探着问道:“啬翁毕竟是党内元老,又名满海内,关系重大,不可轻率行事。要不你我联袂到张府上拜访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尽快澄清;若是他一时糊涂,我们也可以劝劝他,让他迷途知返。”
孙元起点点头:“也好。虽然啬翁此举有些荒唐,但我们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能抢救的还是应该尽量抢救的!”
两人上了轿车,直奔张府所在的米粮库胡同。
以前张府门房一听到轿车的声音,立马就会笑容满面地抢出来开门,今天却大为反常,轿车停在门口,张府依然大门紧闭,甚至院内都没有人声传出。汤寿潜与孙元起对视一眼,然后下车敲门。敲了半天,大门才打开一条缝隙,门房伸出头道:“老爷今儿身体抱恙,不能见客,各位请回吧!”说完就要关门。
汤寿潜急忙说道:“啬翁身体违和,我等正应该进府探望才是!”
门房有些不耐烦:“说了老爷不能见客!”说完便砰然关上了大门。
汤寿潜又与孙元起对视一眼,各自都有些无奈。孙元起问道:“蛰翁,接下来该怎么办?”
“啬翁应该会去参加内阁会议吧?到那时候我们再问问?当然,啬翁年已六旬,如今深秋又寒暖不定,偶感不适也是很有可能的。”汤寿潜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一点自信也没有。
孙元起摇摇头:“啬翁现在对我们避而不见,其用意已经昭然若揭。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参加内阁会议呢?即便见了,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相见不如不见!”
“若依百熙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孙元起断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啬翁心意已决,那就由他去吧!回去之后,我们迅速联络赵行止、张育和等委员,尽快以新中国党中央委员会发布三道命令:第一,鉴于严重违反党纲严禁跨党规定,免去开除张季直新中国党中央委员会副委员长、委员职务,并开除党籍;第二,宣布你、我二人即刻退出本届内阁;第三,新中国党在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这段时间,最主要的工作调整为应对国会大选,力争获得尽量多的参众议院席位。蛰翁,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汤寿潜沉吟片刻答道:“没有,一切都依百熙裁断!”
如果说张謇突然宣布加入国民党是晴天霹雳,那么接下来新中国党开除张謇党籍、孙元起汤寿潜联袂辞职简直就是响晴白日里的电闪雷鸣,震得无数国民目瞪口呆。不过孙元起在辞职电文也明确表示,即便自己辞职,仍将全力以赴推进义务教育在全国各地的实施,并确保教育补贴的足额支付。
袁世凯闻听孙元起辞职消息,竟然带着赵秉钧来到后海的孙宅,对孙元起进行殷勤挽留。见面后袁世凯便拉着孙元起唉声叹气地说道:“百熙、百熙,何至于此?袁某知道您品纯德厚、学问优渥,古今无比,一直对您尊敬有加,自忖并无得罪之处;即便袁某有何得罪之处,只要来言说明,袁某定当痛改。何至于遽尔辞职?”
孙元起也虚言应对道:“元起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辞去教育总长之职,有负大总统厚爱,实在是惭愧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