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桃花番外镜花by映日孤烟-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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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车后并无追兵,她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想看看母亲的状况。
她还没有看见,就先听见了。
刀声。
然后才看见了刀。
小小的,像小孩子用的小玩具。
那把刀的刀柄也确实握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刀锋却已看不见。
因为那把刀的刀锋,已经隐没在林红莲的喉口之中。
血已经流了出来,从刀口,从嘴角,从她怒张的双眼。
她曾经已经醒了,却在醒来的一瞬间就被一把小刀刺进了咽喉。
真是千钧一发的时机。
自然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
沈浪比林镜花更早一些发现这异动。
但他也来不及。
或者说,想不到。
没有人能想到,这场戏里,最后的压轴,是由这个小孩子来演出。
这孩子的面容聪明俊秀,神情是天真中带几分苍凉之意。
沈浪在这一瞬间觉得这表情有些熟悉。
这个刚杀了一个人的小孩子,征求意见似的看着他,手指着林镜花:“你把她也杀了好不好?”
没有得意,也没有惊惧,只是平静地与他谈论而已。
于是憎恶和怜悯都不适用。
林镜花怒吼一声,执剑直往夏小年扑去!
“叮”的一声,火光四溅。
沈浪居然觉得虎口有些震麻,可见这剑势的厉害。
愤怒总是能给予人最大的力量。
林镜花目眦欲裂,咬牙道:“沈浪,沈大侠,这样的妖孽孩童,你竟也因这一己私欲,容得他活着!”
沈浪这个名字,夏小年今天是第二次听见。
由姑母强烈渴盼的语气来看,这个男人必然是站在他这一边,于是他便十分心安理得地把对于自己命运的恐惧放在一边,开始好奇地打量着沈浪,想要揣摩这个姑母另眼相看的男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马依旧在狂奔,车厢内颠簸地厉害,只有这个男人是平静的。
平静是唯一可以对抗愤怒的力量。
沈浪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自嘲地道:“他作的恶再多,也不会比王怜花更多。”
王怜花。
夏小年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是怎样一个人。
色若桃花的人。
轻薄风流,眉眼含情,见而忘忧。
眼前这个叫沈浪的人和那个叫王怜花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
没有人告诉过他,于是他也无从揣测。
林镜花张口结舌地望着沈浪,许久才忿忿道:“你非要保护这妖孽不可?”
沈浪淡然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林镜花大笑三声道:“好!好!好!”
她强忍悲愤道:“我非你敌手,请将我娘的遗体交还我带走,从此两不相干便是!”
夏小年听见此话,小心翼翼地让开身子,沈浪也便由得林镜花伸手揽起了林红莲的尸身。
林镜花抱起尸身,呆滞了半晌,面上是极度仇恨之色,也无人愿去惊扰她。
马还在往前狂奔,弯曲窄小的山道本身危险重重,四周皆是断崖峭壁,这马却走得一无顾虑奋勇无比。
也许是老马识途,这匹马常年往来雷山与西江寨,比车上的人对这山路更为熟悉。
就算是一匹马,若是豁出生命,也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马如是,人亦如是!
林镜花的嘴角突然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她将方才如珍宝一般抱在怀中的母亲的遗体,发狠地向夏小年砸了过去!
自己飞身跃出了车厢,踩在疯狂奔驰的马背上,瞬间就斩下了马头!
没有头的马,自然也没有眼睛,看不见前面已是孤崖。
马腿还在,于是无头的马还在往前狂奔。
林镜花人在车外,自然是迅速纵身而起,借力跃上旁边树梢,稳稳站定。
嘴角笑意愈浓,打算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场大快人心的坠落。
这一下的变故来得太快,沈浪自身本是轻易可以脱困,可夏小年却被林红莲的尸体压住了身子不能挣扎,还因这一下的颠簸整个滑了开去。待沈浪抓住他的衣角将他拉出来的时候,马的前蹄已经眼睁睁地奔出了孤崖!
不死不休的马。
不死不休的人!
只听得林镜花厉声狂笑道:“既然如此,教你们一起给我娘陪葬!”
眼看着人便要与车马一起坠落至底!
沈浪一把拎起夏小年,直从车厢内往上跃起,不死心地往崖边扑来!
只是他一手抱着孩童,一手还执着剑,如何攀附它物?
说时迟,那时快,沈浪将那光秃的山崖当成了此生最大的敌人,一剑便往那崖壁石上刺去!
剑长三尺七寸,原有这等好处。
千年石壁,坚硬无比,这一刺之势本是在半空中无所依附而为,力道有限,不过崩落几块硬石。沈浪却因这一下的停滞,收住了身形,整个人往上一翻,便可往上跃起半丈,重又出剑刺中崖壁,复又翻卷而上,以此借力使力,不过几个回合,便翻上崖顶。
崖顶寂静无声,林镜花早已不知去向。
方才几下绝大的翻转,翻得夏小年面青唇白,一落地便扑在地上作呕。
沈浪默默地看着他,既不说话,也不来扶持。
直到夏小年终于平静喘息,站直了身子,走到他身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抬起头用黑亮的眼珠子盯着他:“回夏家吗?”
沈浪叹息一般地回答道:“是。”
夏小年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用商量的语气小心地道:“我可以自己走,可是我也许不能和你走得一样快。”
沈浪莞尔,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他抱起。
夏小年满足地悄悄叹了一口气,极其主动地伸手环住了沈浪的颈项。
虽然以前他一点都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氛尤其地让他安心。
为了博取这个人的好感,他甚至还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她们既然已经失了照心镜,又知我能对族长有点小小的威胁,若是不杀了她们,她们恐怕下一次还要来挟持我。”
沈浪淡淡地道:“我知道,可是你杀了林红莲,她女儿肯定还会找你报仇。”
夏小年抬起头,充满希翼地看着他:“我觉得她打不过你。”
沈浪失笑,并没有对夏小年的结论作什么反应。
夏小年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什么回答。
于是他有些按捺不住,终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出了萦绕在他心中的大问题:“你究竟……是不是我姑姑的……情人?”
他闪亮的黑眼睛盯着他,带着无比的渴盼希望他回答“是”。
沈浪哭笑不得。
他突然想起来王怜花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孩子……有点像我小时候。”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沈浪突然觉得心疼。
丝丝的心疼里面,有一丝是诡异难言的甜蜜。
若是能够,在你小时候,便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又让大家久等了ORZ……
每次缓更都被弃坑流言的巨大鸭梨压爆……真的不弃啦……再几回就完结了……捶胸~~
(五十七)
晚星淡淡,暗夜寂寂。
一个平凡而沉默的男子,抱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敲响了夏家的大门。
黄铜门环敲打的声音清脆异常,有如惊觉。
门开得很快。
就像是一直在门边等人敲门一样的快。
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头发斑白,形容憔悴。
老人看见他们,神情似是十分激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只能却发出“呃呃”的怪声。
夏小年迅速从沈浪的怀里跳了下来,拉住了老人的衣袖。
这行动里有小孩子娇嗔的意味,讲话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蓝管家,他们会晚些时回来,你先在这里等候,把灯笼给我。”
蓝越顺从地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夏小年,夏小年又将那灯笼递给沈浪,并朝他眨了眨眼睛。
沈浪无奈接过,跟着夏小年往前行去。
蓝越掩好门,转身,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一动不动。
小少爷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此人为何与你一起,其他人又在何方?
小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些话,蓝越并没有问,他本就无口可问。
其实身为一个下人,不管是不是哑巴,很多事都不该问。
但这白发老人的神情里却是一种了然的悲伤。
若是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的话,当哑巴就再适合不过。
“他原来并不是一个哑巴,却被我姑姑割了舌头。”夏小年用他娇嫩的嗓音陈述着冷酷的事实,“我带你去那里,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明明是毫无同情心地令人生厌的语气,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对他的依恋信任又教人无法拒绝。就好像是一个孤僻怪异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同伴,情愿告诉他自己的一切秘密,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人是否能够接受便和盘托出。
他像你吗?
你像他吗?
沈浪突然觉得头脑发胀,心情竟也迷惘起来。
夏小年神神秘秘地提及的“那里”,沈浪并不是第一次造访。
走进“那里”之后,夏小年就着灯笼的光亮,打量着在地上蠕动的那个人。
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很投入。
其实无论怎么看,都没什么区别。
因为“那里”的那个人,总是不像一个人,而更像是一条狗。
一个人看着狗爬,听着狗叫,能有什么样的心得?
夏小年神情冷漠地俯视,真的就像看着一条狗。
然后对沈浪介绍道:“他是我父亲。”
沈浪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怜悯,却也没有憎恶。
这种没有倾向性的、审视的目光却意外地打动了夏小年。
他感到全身发热,骨髓里似有虫爬。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
拔刀。
小孩子玩具似的小刀。
刚刚在间不容发之际杀死了武林第一的女侠,林红莲的刀。
细小琐碎地有些猥琐的刀声。
刀势竟是直奔着地上那半死的疯狗一般的人而去!
沈浪想也不想,伸手便抓住了那只快而狠的手!
纤小的手腕,像是鸟的骨架。
沈浪厉声道:“他是你父亲!”
夏小年看着他手里自己的手腕,十分稚气地笑了。
“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我的父亲。”
他怀着小孩子偏激的恶毒解释道:“因为他强…奸了蓝叔叔,姑姑怕夏家绝后,就让她的丫鬟,也就是我娘陪他上床,生一个种——也就是我来备用。”
他不过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讲到这样黑暗晦涩的事情,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沈浪忍不住问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夏小年笑嘻嘻地道:“我娘告诉我的。她违背姑姑的命令,悄悄告诉我身世的时候,大概是希望我能好好想想救我这个父亲的办法。她却不知道,我在听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心里只有对他们的憎恶,恨不得世上没有他们这样的人,也便不会有我这样惹人厌的人出生。娘,你委实太过天真,其实姑姑应该像对蓝管家一样,把你的舌头也割掉才对。难道她不知道,女人的舌头,怎么都比男人的不可靠多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浪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样悲惨的一张脸。
小丰扶着门槛尽力站着,好像马上就要倒下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