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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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下完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塔矢亮作为主人家，便提议先吃完午饭再复盘吧。总不能饿着两个客人的。
　　“要做饭吗？我来帮你手。”芦原之前就已经来过这里做饭给塔矢亮吃，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他，也不再客气，笑着走向厨房。
　　实际上塔矢亮也不是个很会做饭的人，他有时间也只会用到围棋上来，平时也有母亲和钟点工人，所以芦原肯帮忙他真是求之不得了。
　　进藤光缓缓地走在两人身后，无语地看着他们走到厨房里面，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早上的那点气势已经因为输了棋局而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了，进藤光靠在厨房的木门上，无语地看向里面。

　　第七章

　　“需要用到鸡蛋吗？”塔矢亮打开冰箱问道。
　　“好的，给我四只吧。”芦原穿起塔矢亮平时一直使用的围裙，驾轻就熟地拿着不粘锅，“可以帮忙打鸡蛋吗？”
　　“这个我还是会的。”塔矢亮笑着拿出了小瓷碗和打蛋器，站在芦原的身旁，把一个个鸡蛋敲碎。
　　芦原转过头看着塔矢，笑道：“做饭的小亮比下围棋的小亮更容易相处呢！”
　　“什么意思？”
　　“你没发觉，你下棋的时候气势特别强吗？”
　　……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做饭，进藤光就有点站不住了。不可否认，两人的合作还挺默契的。但是这个突然跑出来的芦原也太自来熟了吧（也不想想自己=_=）。
　　进藤光在门口站了一阵，便走到塔矢亮和芦原之间。原本两人站得比较近，进藤光硬是塞了进来，使芦原和塔矢不得不往外站开一点，让出位置。
　　这个举动阻碍到正在做菜的芦原，毕竟他站过了一点，炉灶可不会跟着他移动的。
　　于是芦原便大声道：“这里有两个人就够了，你还是到外面等吃吧。”
　　进藤光听在耳里，却一点也不为所动，“为什么我就不能帮忙呢？”
　　芦原由进来的时候开始就跟进藤光吵架，现在自然也不例外，觉得进藤摆明是来吵架的，“没什么可以给你做的。快让个位置出来，真是的。”
　　“谁说我没事情做的？”进藤光一把抢过塔矢亮手中的小瓷碗和打蛋器，“作为客人怎么可以麻烦到主人家。”
　　“……”塔矢亮楞地被他抢走了手中的活，听到进藤光最后一句不禁笑了起来，“似乎你把话说反了。”
　　进藤光给了个白眼塔矢亮，就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说道：“快点到外面等着吧，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饭难吃。”
　　塔矢亮咳了一声，朝芦原笑着道：“那这里麻烦你们了。”说完临走还狠狠地踩了进藤光一脚。
　　“痛。”进藤光咕哝道：“这是事实嘛……”
　　饭菜在进藤和芦原的吵架中总算是做好了。期间塔矢亮还买了一点啤酒和果汁回来，虽然他和进藤光还是高中生，但是偷偷喝点啤酒应该没事的，再说芦原是成年人了，即使自己不喝也要招呼客人的。
　　不得不承认，芦原做饭还是有很有一手。比起从来不做饭的进藤光和做得不像样的塔矢亮两人要好得多。而在塔矢家住了一个星期，每天不是吃外卖就是吃黑乎乎不知名物体的进藤光，在尝到一口咖喱鸡肉之后，也忍不住赞道‘还算不错’。
　　“要是芦原先生可以每天过来做饭，那我们就不用经常叫外卖了。”塔矢亮一边为大家倒饮料，一边说笑地道。
　　“也可以啊，而且在这里还能和大家下棋，何乐而不为？”
　　两人无心地开着玩笑，进藤光却有点吃之无味。总觉得因为输了刚才那一局棋，塔矢亮就开始把目光转移到赢棋的芦原身上。
　　‘这个塔矢亮，是只要谁赢棋，他就关注谁的吗？到底有没有原则啊。’心里这么嘀咕着，进藤光拿起酒杯咕噜咕噜就地豪饮了下去。
　　“是酒？”一股清爽的凉意由喉咙直达胃部，虽然天气有点冷，但口感依然十分好。
　　“没问题吗？我还买了果汁的。”
　　进藤光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饮酒算什么！”说着便又倒了一杯，要表现男子气概似的，咕噜咕噜地喝下肚子里。
　　看着眼前两人，就觉得杯中之物有点苦涩了，明明日本的啤酒是比较顺滑易入口的。进藤光一边吃着美味的菜肴，一边不停地为自己斟酒，其实啤酒也不错嘛。
　　见到进藤光没有说话的意思，两人也不勉强，把话题说到了即将举行的三星火灾杯上。
　　芦原也有意参加三星杯的选拔赛，不过候选人众多，能不能被选上还是个问题。说着这件事，芦原看了一眼不停喝着酒的进藤光，想起刚才的那一局棋。
　　虽然芦原赢了，但其实自己和塔矢亮心里都十分清楚。如果不是进藤光走了一步坏棋的话，自己已经输了。即使塔矢亮什么都没说，大概是为自己着想，免得尴尬吧。六段输给了初段，这样的初段也太强大了。
　　所以刚才芦原额上都布满了冷汗。把失去的地域慢慢抢了回来，即使最后还是以两目之差胜出，但芦原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
　　想着不禁叹了口气，按照这样下去，围棋界真的要掀起一番新局面。如果塔矢和进藤也参加三星杯的选拔赛的话，自己能打进十六名的几率就更加小了。
　　芦原大大地喝了一口啤酒，即使已经是职业棋士也不能放松啊……
　　“芦原先生？”看着芦原千变万化的脸，塔矢问道。
　　“啊，没事。”芦原掩饰般地又饮了一口啤酒。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时间慢慢就磨掉了。直到饭菜都被吃完之后，塔矢买回来的饮料也都一概清空。
　　塔矢亮饮得比较少，所以就让两个已经不省人事的人躺在地上睡觉，自己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其实他又怎么不知道眼前两人的烦恼呢？刚才那一局，每步他都看在眼里的，心里当然清楚，实际上论棋力的话，说不定进藤光还在芦原之上。
　　塔矢亮看着躺在地上昏睡着的进藤光一眼，这个人进步得真是快……已经赶上了六段的芦原先生了吗？
　　不过他的实力依然是个谜。
　　塔矢亮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小学时期的那一盘对局。那种古老的定石手法，还有进藤光对秀策的执着，塔矢亮直觉觉得进藤光的棋力像个无底的深潭，到底深度去到哪里呢？可不是掉一两块石子进去就能探索清楚的。
　　把餐具都放置到洗碗池里，塔矢亮带上手套。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身后也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
　　“怎么了吗？”
　　走过来的人是刚才还在昏睡的进藤光，眯着眼睛，紧皱眉头。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站在塔矢亮身后，喃喃道：“有水吗？”
　　一看就知道这人喝醉了。让他自己拿杯子斟水的话，真不知道茶壶里的水会不会被倒到地板上。于是塔矢亮只好代劳，拿出干净的玻璃杯，给进藤光倒了一杯温热的清水。
　　“不能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嘛。”塔矢亮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过去，把杯子递给进藤光。
　　进藤光臭着脸，一把抢过玻璃杯，“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及别人，行了吗？！”
　　“我又没这么说……”
　　“反正我下棋也输了。”进藤光因为喝醉酒，说话嘀嘀咕咕的不太清晰，迷糊地眯着眼睛，走到塔矢亮跟前，“你讨厌了吧？反正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什么现在的以前的？”塔矢亮一点也没听明白进藤光的话，看他蹒跚地走过来，脚步不稳，担心他会跌倒，便一把扶着他。
　　“还装，你就是喜欢SAI喜欢芦原喜欢……”进藤光动了动嘴唇，找不到下面的话，耍赖一样擒住塔矢亮的肩膀：“你不是忘记不了SAI吗？可恶。”
　　“SAI？”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塔矢亮一个激灵，他早就想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了。前几天晚上还因为询问了SAI而跟进藤光吵架，现在进藤主动提起，塔矢便很难抑制住心中的好奇，试探地问道：“SAI他……怎么了？”
　　进藤光紧蹙着眉，定定地看着塔矢亮，突然勾起一边嘴角，像是苦笑，又像是讥讽。然后用力地把塔矢亮把揽向自己的怀中，带着浓重酒气的身体紧紧箍住塔矢亮，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嗤嗤地笑着。
　　“进藤……？”塔矢亮吓得连忙推开进藤光，但是对方几乎是把整个身体挂在他身上，而且抱着的力度十分之大，他简直快要窒息了。

　　第八章

　　进藤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别扭：“你果然又问起他了，但是你永远也见不到，SAI他早就……”说到最后，进藤光的声音有点沙哑，像个孩子一样磨蹭着塔矢亮，“他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见到我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是塔矢亮听他提起有关SAI的事情最多的一次，但无论哪一句话，他都听不懂，心里既着急想问出些什么，但又怕一开口进藤光会有过激的反应。最后只能安抚似地说：“他不会不想见到你的。”
　　这句话似乎对进藤光很有用，喃喃低语的进藤光沉默了下来，只是双臂依然用力地抱住塔矢亮，似乎是溺水时候的求生圈，或者在寻求一种安慰。
　　“进藤？”塔矢亮被他抱个满怀，只能把手伸到他的后背，轻轻地拍打，“你还好吗？”
　　“嗯……”抱着塔矢亮，既舒适又安宁的感觉。进藤光沙哑着声音，“他走了之后，我都不敢把情绪表现出来，因为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事啊。我好辛苦……”
　　塔矢亮一边点头，一点轻轻安抚着进藤光，“睡一觉就会好了，我带你到睡房去吧。”
　　这回进藤光倒没有为难他，乖顺地松开塔矢亮。因为走路还有点不稳，所以就把身体挂在对方身上。
　　进到房间，塔矢亮把进藤光按在床褥上。进藤光依然迷迷糊糊的，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任由塔矢亮给他盖上被子。
　　刚才没有留意，现在进藤光静静地眯着眼看自己，塔矢亮才发现他的睫毛湿润，眼角也有点微红，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氤氲地凝聚着一层水气，似乎快要哭出来一样。还瘫软在床上，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
　　塔矢亮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平时进藤光大大咧咧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傻瓜样子，没想到喝醉酒之后会像个女孩子一般柔弱。
　　不过塔矢亮是个有规矩的人，心里这么想，但也没有要作弄他的意思。于是盖好被子便打算离开。
　　谁知才刚站起来，安静地躺着的进藤光就依依呀呀地咕哝起来，强烈地表达他的不满。
　　“还想饮水吗？”塔矢亮折了回来。
　　进藤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到别的：“你也打算走？”
　　“我不走啊，这里是我家，你忘记了？”塔矢亮觉得这样的进藤光真的有点小孩子般的可爱，只是他不知道进藤光心里想的是什么。便把进藤光的话理解成小孩子的撒娇。笑着揍到进藤光的身边，安抚似的轻抚着他的脑袋瓜，像对付小孩子一样：“睡一觉就好了，快点睡吧。”
　　“我记起了，SAI消失的那天，我也在打盹……”进藤光有点气急败坏，紧张地拉塔矢亮的手说道：“现在你又要我睡觉，是不是真的打算像SAI那样，你要消失了……芦原要带你走吗？”
　　“怎么会呢。”塔矢亮哭笑不得，一边理解他的话，一边不停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