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神觞·御月-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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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活在自己怀里而不是已经抛下他到了他所说的那一个冰冷孤寂的黑暗中。
“好,不说了,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去寻找我们真正的家……咳咳、咳咳!”
“猫儿,你累了,再睡会。我现在就出去找马车,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我熟识的 。”扶展昭躺下,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白玉堂轻手轻脚的带上门转过身离开。
左脚才踏出门口,白玉堂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
昨夜的风雨洗净天空,初升的太阳把展昭笼罩在晨光中,平稳而浅薄的呼吸显示出他又睡着了。一呼一吸间拂动鬃边白色的发丝和他脸上短短的绒毛此时被光芒染成一种淡淡的金色,金色光芒中浮尘静静无声起舞,一切安静的就像一幅画,一幅世界上叫他怎么也看不腻发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守护的画。
仔细的用双眼描绘着展昭墨云飞瀑的青丝和点缀其上的飞霜雪白,坚毅的眉角高直的鼻梁,还有那张吻起来有那么一点干燥,有那么一点粗糙却让自己爱不释手的唇……从上到下,再从下至上,深深的将画中人印在眼底,笑意爬上眼角,终于满足的带上门,纵身跃上宫墙朝熵阳城中急奔而去。
阳光,渐渐从展昭的脸上移到他的胸口,从让人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得温暖变成耀眼的白光,将墙边水盆中的粼粼波光折射到褐色的蚊帐上,闪烁不断的光刺激着展昭紧闭的眼睑,经过几个时辰的回笼觉后他终于得到较为充足的休息。
昨天夜里,在玉堂再一次去偷药的时候,他的伤再一次发作了。那一次比一次更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明白,腹中那个不该被留下此时却备受期待的孩子,也许在他降生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生命耗尽的时候。甚至有可能,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幻梦,这霸道阴狠的蛊毒,还能让自己活到那一天吗?所以,他怕了,害怕不能和玉堂一起骑着马直到太阳落下的地方停下来。
包大人迟迟未到,玉堂也没有打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辽宫内一片风平浪静,也许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坐困愁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索性离开这座森严的牢笼,才能找到转机!
日光显示着时辰已至晌午,白玉堂就算是去租辆金车银车,到了这个时辰也早应归来,但无论展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的身影,心中焦急腹中饥饿。看看房梁上的蜘蛛又在自己的网上织罢三圈,再忍不住自己掀了被子,套上鞋子下床。
离开棉被后并没有觉得太冷,正午的阳光似乎终于驱散多日缠绕在他身上的阴霾。深深呼吸一口将太阳的暖意呼吸进五脏六腑之中,虽然喉咙仍旧带着过渡呕吐后的疼痛,但淤积在胸腹中的戾气似乎已经消失。积压在心头的大石放下后,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勉强撑起身体后发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竟在颤抖,依旧低温,展昭额头上却冒出一层虚汗。看看就放在不远处案几上的茶壶,七步,只有七步。
一步、两步……展昭的脚踩在地上,觉得自己全身像是棉花做的,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手脚都被抽了筋去了骨不再是自己的。冷汗从额际顺着削尖的下巴吧嗒一声滴落在地,寂静的空间里只听到他不断喘气的声音。
扶着床边的架子,深褐色的木面上渐渐出现一个淡淡的手印,才挪动了三步,展昭已经头晕目眩。
后悔自己不应该逞强……也许再过一会玉堂就会回来了,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又会生气吧?为高估自己不断后悔着,一想起久未归来的白玉堂心中更是焦急,正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被冷汗浸湿的背后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有什么人,推开了小屋被拴着的木门。
“玉堂!”惊喜地转身,汗湿的手心让他失去支撑忽然一个趔趄就这么摔在地上。被白玉堂打扫得很干净的青石地面上扬起一片金色的灰尘,飘在空气中,随后又安静的降落地面。
手肘传来疼痛的感觉,恐怕逃不了又会淤青,小腹虽然有些隐隐的酸麻胀痛感但却并不是昨夜之前让人几乎要剖开自己腹部的剧痛。想撑起自己的身体无奈手臂仍是使不上力气,正奇怪白玉堂为何回来了既不出声也没什么动作,灰尘终于从眼前全部落到地上的时候,一道黑色的阴影落在展昭头顶上为他遮挡住有些刺眼的日光,他,也看到了那双装饰着兽面纹样和紫水晶的鹿皮靴子。
“你是谁!”逆光中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第一眼看到的靴子,展昭已经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白玉堂!就算身上穿着辽人的服饰,可是玉堂也从未改变它只穿白色靴子的习惯!
回答展昭的,却是几句他难以明白的契丹话。
第六章 天涯路
【就是他!带走!】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从他的语气中展昭听出此人绝非善类,来人是白玉堂所派的想法也瞬间打消。
发现来人身后跟着的竟是几名辽兵打扮的内宫侍卫后,心中一凉,莫非玉堂?!心下才转过这个念头,立即感觉到双臂一紧,几名辽兵拖起趴在地上的展昭就走。
“你们是谁,放开我!”将仅有的力量聚集在双臂上,无奈丹田中仍旧是空空荡荡,被提起身体剧烈的摇晃后本要出手的几个招式也在浑浑噩噩中打到了空气里。
【你们动作快点,这可是大王的要犯!】吆喝声中几个辽国士兵走的更急,拉扯着展昭已经出了小院,这个他将近月余未踏出一步的地方。
“不、不……!唔!”徒劳的挣扎着,却换来肋骨上重重的一踢。
“闭嘴!我可不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你落到我手里,就是老天赐给我的良机!”夹杂着契丹语腔调的汉话,边上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显然这群侍卫都听命于他。但是此人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竟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
领头的华服老者看地上的囚虏挣扎反抗,不耐烦地一脚踹到展昭身上。这个已介垂暮之年,脸上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人就是辽国如今的皇帝……岦帝耶律图宏。
半个月前,他发现了国师的秘密。也许过去,查哈特是草原狼神派给自己征战天下的国师,但是如今他年事已高再不复当年的骁勇,不单是那几个不孝的儿子时刻想着争夺自己的皇位,就连曾经忠心耿耿的国师,也要背叛自己!
哼哼,正好,正好!查哈特绝对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在派人监视他,终于发现了他藏着的这个药人!长生,何人不想长生!等他吃了这个药人肚子里的长生蛊,他的帝国、他的霸业,一定能够千秋万代!
不单是大宋的疆土,甚至连天下,还有什么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何况,他能得到的不只是五百年,而是永远的生命,永远的生命!
这样大好的机会,他已经派人监视了这个院子一天一夜,若是他的同伴回来,恐怕就不会这么顺利。不管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里,以这样隐蔽自己行踪的行为来看,不是被通缉的逃犯就是因为身上所怀异胎而躲藏在辽国皇宫中意有所图。
心中压抑不住兴奋,借助辽国查哈特的手,自己所需要的药引都已经备齐,只要这最重要的尸蛊胎儿到手,长生蛊简直易于探囊取物!
见自己一踹之下展昭又昏了过去,老皇帝赶紧让士兵们放轻手脚,自己太过兴奋下,差点就伤到了腹中的胎儿!
掩上小院的门后,一行人快速而轻巧的消失在殿宇深处正午的阳光也照不到的黑暗中。明晦交替中展昭只闻到一阵让人昏昏欲睡的药香,甜腻的气味,似乎让他失去大量血液的身体兴奋起来,小腹处升起奇异的热源,似乎在不断的吸收这随药味散发的甜腻,让他空虚的腹腔与其中的胎儿渐渐涨满……
白玉堂离开的时候,忍不住转身又看了一眼日光下显得有些耀眼的青铜白瓦。小小的院落里安安静静,静得他仿佛能透过那堵墙听到墙后展昭浅浅的呼吸声。这呼吸声让他不住跳动的心也安静下来,当太阳将他身上的皮裘晒得有点发烫的时候,白玉堂终于控制住自己奔回屋里把展昭又搂到怀里的冲动,紧了紧挂在腰间的画影,终于抬步离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头攒动,在叫卖的小贩与等待客人的高级店铺间穿梭,很快白玉堂锦囊中的银子就花去不少,手上则抱了各种山珍和小吃、辽国特产的织锦甚至连各种小人书他也不放过,虽然上面印的是契丹语,但是生动有趣的图画一定也能给展昭在这一路上解闷,让他一个人待在车厢里不至于闷坏了。
高原正午的阳光白花花的晃花人的眼,街道上黄土彩梁的民居瓦顶上都零星的盛开着星星般黄色和白色的野花,驼铃和银铃在塞外民族热情的少女手腕足腕上响着清脆的歌谣,五彩斑斓的羊毛毡自编织出团花的织锦,饭馆里咕嘟咕嘟冒着白色蒸汽飘散出诱人香气的羊肉汤和砧板上金黄的烤饼子……
一切的一切,和从前的许多个日子并没有不同,只是看风景的人心变了,所以平日里再寻常的东西此刻在白玉堂眼中也像发着光,这光从他带笑的眼里蔓延到脸上。尽管身上穿的是不起眼的灰白色毡子,头上裹的也是浆洗得发灰的白色亚麻,但他脸上一直合不拢嘴的笑让一张本就能让太多女子为之心动的脸越发英俊起来,惹一路上少女们不住对他抛来魅惑的娇笑。
手中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占据了他的双手,但他的眼睛仍旧不住的在各个商铺上巡梭,总觉得买的东西总也不够,担心猫儿路上会颠了,会闷了,或是他不稳定的身子又会出什么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的状况,恨不得,能将眼前能看到的所有都捧到展昭的面前,希望能看到他吃惊的微笑,看到他又因为自己胡乱花银子哭笑不得似嗔似怒的表情。这一切,自己已经多久没从猫儿的脸上看到了?
展昭各种生动的表情不断闪过眼前,只要为了能让这笑焉能重回猫儿身上,冲破经历太长久分离和痛苦的阴霾,那么就算是天上月他也会摘下来,让他永远人月双圆不会再有阴缺晴聚。
幸福的感觉涨满心尖,各种念头在脑海滋生,他希望离开辽国后首先要把他的昭养的胖胖的,这样抱起来才舒服,不要像现在身上都是骨头,磕得他手疼心更疼;然后,再给他们未来的宝宝定做上几百套江南顶丝刺绣的衣服,上面要有老虎,有云雀有金色的风和银色的祥云……对了,最重要的是,孩子应该姓展还是姓白?嗯……,还是姓展,这是上天和猫儿赐给他的奇迹,猫儿为此受尽折磨痛苦,所以要跟着猫儿姓展。不过,要取什么名字呢?一定要取一个最好的,听起来谁都不敢小看的……至于那些蛊毒,他就不相信,访遍名山大川九州岛四海,能难得住他白玉堂!
白玉堂顶着这样一张脸进了车马行,惹得老板娘不住的问他是不是家里婆娘要生产了,所以手上全是小孩儿的玩具和补品,让他本就笑开了花的一张脸又硬是灿烂了几分。连价也不还得就买下最好最贵的车马,让老板一家子亦是笑容满面。
手中的羊皮鞭子不多催促着四匹马蹄子急急得穿过市集,平日里听来是嘈杂烦躁的市井之声今日听来也是悦耳。马车才到集子口,人群的契丹语中竟隐约夹杂着熟悉的汉话,白玉堂警觉地拉紧缰绳一双锐利的鹰目穿过三五聚集在一起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