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祭-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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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情况这么紧急时，为何还要再誊写一封信？也许只是因为，前一封写了什么事情，而她认为不妥，为了不让他发现之前写的内容，所以重写？
裴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那排留下的印迹。
——“君之血可抑制卡妙体内血族之血，不知……”
他怔住。
——“若以君之血混于药中，分散于各民众……”
之后的字迹便模糊不清，再不可辨了。裴清琅看着那封信，眼中悲喜莫辩。安，你应知我，若有这样方法，为何还劝我不顾患病民众以来保全大局？
他不知心中是该喜或该悲，或许喜于民众有救，或许又悲于所爱之人几百年来却从未真正了解他，甚至连最表浅的都不曾。
他淡淡地收起信，终究无喜无悲：“与穆协商，将所有未患病之人聚集，送入地下。之后……带我去疫病区。”
闻讯赶来的穆和明珠见到他的时候，裴清琅正淡淡地面对着一口煎药锅，他右手手指轻轻一划左腕，就见腕上血液如珠滴下。
明珠和穆一前一后大惊，明珠冲上前去拿帕子包住他的手，穆冲上去就要打翻那口药锅。
裴挡开穆的手：“你做什么？”
穆大惊：“我才要问你做什么，尊上，你怎么能随意将血……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怎么办！你知道我们萨坦族的哈迪斯吧？”
裴挥手让侍从将煎好的药带下去分发，淡淡一笑：“有些事，并不能因为不想或者注定没用，就不去做的。”
穆沉声道：“但若是他人刻意所下的陷阱呢？”
裴垂目，最后淡淡绽开了笑容道：“那便殉道吧。”
明珠闻言，抬起头来，面色惨白。而穆的神色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你……早已看的透彻。你又……何苦如此。”
裴的笑容依旧清浅，像是鹤翔于云端，几乎不留痕迹。
裴道：“应说……是责任。”
在掺了裴的血的药配送下去之后，这一条街可以很明显的发现病情均有好转，甚至有些重病患者已转向轻度症状。穆自知无法劝服他，只得答应将所有未病之人以及一部分粮食净水转移至地下。他领裴之命，停止挖向桑城的地道，转开一条地道向帝都莱特城，并且……
裴道：“开始挖向莱特之后，把土就堆在身后吧。”
穆大惊：“你是要……”
裴疲惫一笑，淡淡道：“是，封死地道口。”他垂眸：“我不能断臂，但至少也能保全他们无恙。”
穆的效率很高，只在当天下午就已将所有人都集齐向地道里运输。没有人哭闹，没有人挣扎。在以血缘为关系重点传染的病面前，人们都已经漠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而几乎所有人下地道前，最后一眼并不是看家园，而是看向立在高台之上的裴清琅。白衣衣摆纷飞，仙人慈悲。光晕在他身后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淡漠一眼，不知为何却总让人想起云绕仙山，芳香芝兰。
高在顶端，怜悯众生。
直到封闭地道之时，穆都没有找到明珠。这个姑娘在知道要被送进地道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躲到了其他地方。既已知她的决心，穆便不再强求，况且地道一天不封闭，也会增加传染的几率。
土慢慢地堆积起来。许多病人站在外面看着这地道慢慢被封闭。
此一来，生死即隔一门。
但那又怎样呢？他们看着身前的裴清琅。尊上还在，那么他们就必不会被抛弃。
当天晚上，安之素收到了裴清琅的第二只雁寄。
这么快就收到回信，她却是没有想到。她微微一笑，打开信。也许因为匆忙，此次裴清琅的信上只有寥寥几行，交代了地道的事情，最后写了请她原谅，他还是打算使用那种方法。
“找到疫症解决方法了？”安之素拿着信，细思：“哪种方法？为何没有写明……这样并不是裴的风格。为何需要我原谅？”
她微眯了眼，望向墨城的方向。
“究竟发生了什么……裴？”
作者有话要说：
☆、§5．48 教宗 THE HIEROPHANT
夜已至深，星子满天。
桑城的城墙上，士兵正满怀警戒地巡逻着。短短十天内，昔日的礼仪兵禁卫军此时身上已有了许多杀伐之气。在这十天内，卡妙接手了所有的禁卫军训练。他将以前对于光明骑士的训练挑其刺杀技巧来重点培训禁卫军，并且增加了许多实战演练。虽说时间太短，禁卫军不可能脱胎换骨，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常用的剑招之间，花架子少了许多，剩下的皆是实用的部分。
禁卫军在建军之初，也是军功赫赫，其传承下来的剑招之中皆是脱胎于四百年前和卡妙同时代的四皇子齐斯特。当时，卡妙率领光明骑士迎战丹玛王国，而齐斯特率领禁卫军守卫莱特城，成功制服了当初企图趁国内战力空虚而发动战乱篡位的贵族军队。禁卫军由此一战成名。虽齐斯特光芒为卡妙所掩盖，但无人能否认当初的禁卫军是在伊特维斯之中，仅次于光明骑士，和当时全盛时期的边防军可并列的一支军队。比起佩里一手创建的十字军，禁卫军可谓是历史悠久。
与光明骑士的锋芒毕露不同，禁卫军整支军队的剑法皆讲究朴实厚重，一招一式，皆沉稳而踏实。虽在之后的四百年中，禁卫军越来越讲究花架子，其传军剑法是改了又改，加入了许多观赏用的剑技，而齐斯特的剑法也遗失了大半，但不得不承认，其中精髓仍在。
卡妙在训练禁卫军的第一天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接过剑，直接演练了一套剑法。
所有禁卫军皆静谧无声。有些人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属于军人的血液在每个人心中沸腾起来。在那一瞬间，禁卫军之于他们来说，再不是升官发财的途径，而确确实实，是一支军队，是一柄被藏进华美剑鞘，而今终于露出利刃的剑。
那套剑法何其眼熟，又何其陌生。
其中的大半剑法他们都懂，可是那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本来一剑就能达成效果的招式，他们硬生生加进了三四招花样剑势，不仅丢了原先一招致命的气势，更创造了许多空隙给对手。
此次卡妙所演示的一套剑法，不同他平时所用的那一套轻灵绝杀，而是古朴厚实，舞出来时自有一种庄严不可侵犯之感。
最后一招舞完，剑在他手上绕了两圈，直接嵌入地上。
整个军队四下肃静。
卡妙四下扫视一眼，只说了一句：“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我四哥齐斯特的剑法。不，应该说，是——重生的禁卫军！”
一时间，所有人皆振臂高呼，不少人热泪盈眶，他们终于不再背着礼仪兵的称号。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重生！重生！”
卡妙高声道：“追随我，为了伊特维斯！”
“伊特维斯永在！伊特维斯永在！”
呼声震天响，驻守在桑城的八万五千禁卫军从这一刻起，有什么已经开始改变。
是故当时卡妙带着一万禁卫军出城与光明骑士战斗时，虽实力悬殊，但无一人退后。
在那次禁卫军近乎自杀式的攻击后第三天晚上，夜深时，有几人身着斗篷，突然出现在了桑城城墙下。不知为何，他们来的踪迹竟没有人发现。其中一人做了一个手势，就有另一个人走上前，轻轻念了一段咒语，他挥手一抓，空中就出现了一道透明的梯子。他向那个领头人点了点头，就退到后面去了。领头人将帽檐拉下，淡淡地笑了笑，悠然走上阶梯。
在他身后，几个人排成一列，依次走上城墙。在走上城墙时，领头人竟还十分有闲暇心地整了整衣袍。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他们，奇异的是，竟对他们视而不见。
几人慢悠悠地走下城墙，身影没入夜色中。偶有风吹来，吹拂开来他们的斗篷，露出领口的银色星形标志。
若此时有人能看见，便定会震惊当场。
人道是宁失日光，不少星芒。即，宁可失去光明骑士团，绝不能失去星银法师团。
这是星银法师团！伊特维斯内仅有不到百名高级魔法师以上的法师，有超过一半都就职于其麾下的星银法师团中，不仅如此，他们深谙配合之道，一个法师本就高阶的魔法师团，再加上其天衣无缝的配合，，可谓在人类的国度中都是能排上位号的。
此时几人在夜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领头人掏出桑城地图，很快分配好任务：“你们先去寻找这里的粮仓。十一、十二，你们跟我来。”
被唤作十一、十二的两个法师恭敬道：“是。”
领头人指着桑城地图上的一个小点，微微一笑：“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我们去会会这个过去的第七皇子，卡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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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的桑城禁卫军驻扎地中卡妙的帐篷里，却只呆着米罗和冰河两个人。卡妙前几日因策划军事、巡逻军士训练、完善军备的事情中忙的焦头烂额，同时他竟还想再强撑着给冰河讲一些军事理论，所有人都看不下去，却不知从何劝起，米罗倒是非常干脆，直接一把敲晕卡妙，让他们带下去休息，毫不拖泥带水。
在众人或惊怒或钦佩的眼光中，米罗十分谦虚地微笑：“手滑了，真不好意思。”
在卡妙被敲晕之后，冰河的指导任务，就被米罗一厢情愿地挑起了。
所以此时帐篷中，两人的传道授业解惑大业具体如下：
米罗：“我最近对东方人的典籍很有兴趣，研究下来很有心得，我就教教你吧。东方人的书上是这么写的，这个……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这个，意思就是，你每天要多省省事，不要到处乱跑给卡妙添担心，不然给人家谋害了，还害的卡妙背上不忠的名义……咦这是为什么？东方人这是什么奇怪的思维？还有，不要被一些狐朋狗友骗了而不相信卡妙，还有这个传不习乎……”米罗冥思苦想半天之后拍案：“这就是东方人所说的通假字的，它通‘床不洗乎’，意思就是你每天洗床单了没有？”
冰河：“为什么每天都要洗床单？”
米罗：“东方人比较爱干净。还有一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这就是说，你要经常学着洗床单，这才是快乐的真谛。”
冰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米罗（同样深有感触）：“不同的地域造就不同的文明，相互的习惯差异真是可怕啊……”
冰河：“你乱教的吧！卡妙从来不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
米罗（对冰河的头就是狠狠一敲）：“你什么都不懂还一点都不谦虚，我说你这种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冰河（星星眼）：“这是什么意思？”
米罗（沉思一阵）：“听过被褥吧？孺子通褥子，就是你就跟被子一样脑袋里面只装有棉花。”
冰河（疑惑）：“为什么东方人对床单和被子这么感兴趣？”
米罗（沉思）：“难道这就是他们人口众多的原因吗？……不，少儿不宜，好了我们来讲其他的典籍。”
……
作者有话要说：
☆、§5．49 教宗 THE HIEROPHANT
当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东方人所谓的断袖究竟是用来包扎伤口的还是用来节约衣料的时候，门外一个传令兵突然急匆匆地撩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