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艾]魑魅歌-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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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就是知州大人。”春丽附在沙加耳边小声地说。
　　沙加这才反应过来，随即行礼：“见过知州大人。”
　　“称我萨尔娜便可。”女子扬了扬手，看起来豪爽自然，“若是真要论起来，我还得给你行礼呢。”沙加诧异于萨尔娜对自己身份的了如指掌，只好含笑点头，在春丽的引导下落座，这时候他才发现这雅阁内除了自己这边还有另外两桌酒席，最右侧的是般若寺的三个和尚，中间的则是离境宫的道士六名，都向沙加这边投来不善的目光。菩提门，离境宫，般若寺虽是同道中人，但是因为菩提门后来者居上，声名渐好，势力大增，而门徒又处于既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们虽然名声在外，却常常被同道中人排斥，沙加只是习以为常地移开目光不加理睬。
　　萨尔娜带着浓郁的笑意走到中间举杯：“各位都是修道之人，我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语毕，所有人都举杯相敬，门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人破门而入。
　　“怎么？知州大人的宴会，本王没资格参加吗？”米罗负手立于门口，扫视着在座的人。
　　萨尔娜愣了愣，米罗身后的卡西立刻跑到萨尔娜耳边言语，她便露出笑意迎上前行礼，而在座的人也都很识趣地纷纷下跪：“小王爷能够大驾光临，那是我萨尔娜的荣幸，只是今天谈论的多是修道的事宜，怕小王爷觉得困乏罢了。”
　　“巧了。”米罗挑了挑眉，挑了个上位坐下，“小王爷我就是喜欢这鬼神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故意要拆他们的名字，我只是很想笑，捶




　　　　第四回　天盘地结　（中）

　　知州大人的酒会散的时候已是将近未时，沙加和另外三个同门师兄弟是最后一批离开酒楼的，沙加的神色看起来阴郁迷乱。
　　“那小王爷说什么他就是喜欢这鬼神之事，结果还不是听了一半就一边打盹去了。”春丽伸了个懒腰，沙加用目光喝斥她不要乱说话，等到走出一段距离，才问：“春丽，你们来了多少日子了，怎么我对那些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春丽疑惑地望望自己身后的黑发少年，沙加随即转向他询问：“紫龙，你来解释。”
　　“师兄，八日之后便是阳气转阴的日子……”紫龙刚开始解释就被沙加打断：“这些我自然知道，我是问关于那个结界的事情。”
　　“上元前后我们接到圣州城知州大人的邀请，师父便派了我跟春丽还有亚格拉师兄、希瓦师兄一起过来，他还说你可能在这里，要我们顺便找找你，但是一直都没能找到，今天还是在知州大人的帮助下才发现了你的行踪。”
　　“至于那个结界……”一旁的希瓦也补充道，“主要是由离境宫跟般若寺的人负责，因为我们辈分小不敢插手，只是在外围帮忙五行的定位，所以也不是知道得很详细。”
　　“知州大人为什么要举行这次大型除妖行动？”沙加满脸疑云。
　　他们四人相互观望着，最后还是亚格拉猜测地回答：“听说她一向喜欢修道，我想也许跟那个小王爷一样，只是为了看热闹而已吧，而离境宫跟般若寺又想借机提高自己的名声，所以一拍即合。”
　　“天盘地结……”沙加独自喃喃着，忽然又问他们，“刚才说什么时候开启那个结界？”
　　“酉时日暮。”春丽回答道，脸上浮现了担忧的神色，“师兄，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沙加抬头望了望正午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痛，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日光透过橘色的竹帘被分隔成无数的金线，印在那姣好的面容上，折射出哀伤的影子，艾俄洛斯轻轻推开了房门，见到坐在帘子边上一动不动的穆，喟叹了一声，走到窗帘边上，挽着那细丝，上下捋动着，竹帘便被缓缓地卷了起来，还原了屋子一大片的光亮。穆迅速将脸转往背光处也不说话，艾俄洛斯摇摇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走到他面前跪坐下来，纤细的指尖抚在他的侧脸，让他面对着自己，声线沉稳细腻，很是治愈：“还闹别扭呢？”
　　“没闹。”穆的发声显得有些困难，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略显沙哑，“我是自讨苦吃，没资格闹。”
　　明明就是在闹脾气还不肯承认，艾俄洛斯无奈地笑着，平时小狐狸一般的穆忽然间安静下来显得那样成熟隐忍，竟然让他有些不忍。
　　“在我们之前的许多先辈，他们跟人类相识，与人类相爱，付出了许多，但是最终也得不到幸福的结局。”艾俄洛斯的语气听起来飘渺虚幻，穆不禁怔怔地注视着那洋溢着水光的青眸，“我从小就很怕，虽然向往他们的生活，但是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诫我说，殊途，殊途。”穆默默地垂下眼帘，表情哀伤得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却听见艾俄洛斯忽然提高了音调，继续说道：“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一直在想，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先行者，后来我想我明白了。”
　　“是什么？”穆重新抬眼望他，眸子充斥着希望的光点。
　　“如果什么都害怕，那就什么也得不到。”他说着笑着，穆看得有些恍惚。
　　“如果得到了又失去呢？”
　　“有些东西一旦得到将再也不会失去。”艾俄洛斯的手顺着穆的脸颊下滑，揉揉他细软的发丝，“你相信吗？”
　　穆鬼使神差地点头，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冲动：“我不要只是一个幸福的过程，我还要那个幸福的结局，可以做得到吗？”
　　艾俄洛斯愣了愣，随之温柔地安慰道：“肯定可以的，只要你有心。”
　　穆脸上焕发出以往美丽的神色，艾俄洛斯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拍：“好了，去洗把脸，不要老是待在屋里，跟我去城里接艾里回来吧。”
　　穆开心地点点头，随即对着刚准备起身的艾俄洛斯露出狐狸本色的笑容：“艾俄哥哥，你不是只去接艾里这么简单吧？”
　　“什么？”艾俄洛斯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想……去会情郎吧？”穆咬着下嘴唇调皮地笑着，看艾俄洛斯露出略显惊慌羞赧的神情，随后故意冷下脸来：“你还是继续忧愁好了……”
　　“艾俄哥哥！你好狠的心啊！”穆委屈地喊道，向着艾俄洛斯扑了过去，谁知本来腿脚就有些发麻的艾俄洛斯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直接倒向了铺着锦绣毛毯的地面，发出了两声惊呼。
　　“艾俄洛斯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刚好端着茶水走到附近的美惠听见了屋里的声响，赶紧走进来一看，穆的紫发跟纱衣都轻柔地洒在艾俄洛斯身上，双手撑着地面惊愕地回过头来，艾俄洛斯则因为倒下时细微的疼痛而蹙着眉宇，脸上还残留着被穆调侃时的红晕，美惠见了这状况，紧张得舌头都打结：“我……我什么也没看到！”然后迅速背过身。
　　“喂！”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对着那羞涩奔走的少女背影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抗议。
　　
　　艾欧里亚慌里慌张地从人群中跑来，远远就看见那抹墨绿坐在玫瑰楼外的石砌花坛上，显得更加慌张了。
　　“对……对不起！我迟了！”艾欧里亚气喘吁吁地道歉，卡妙站起身，顺手提起身边的布包：“不碍事，我也才刚到。”
　　“你肯定等了很久。”艾欧里亚用手遮着脸，抬头看了看日头，“我是为了甩掉那个加隆才……”
　　卡妙窃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你们真是冤家。”
　　“没错！”艾欧里亚嘀咕道，“我就是冤大头。”
　　卡妙抿嘴不语，其实很想告诉他，加隆才是那个冤大头，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玫瑰楼白天的人流要比晚上稍少一些，艾欧里亚带着卡妙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阿布罗狄。要说这个阿布罗狄，确实也不知道该让别人怎么评价他才好，长得花容月貌，绝色倾城，不知道有多少男女老少为他神魂颠倒，只是这略显强悍野蛮的性格又让人不得不敬畏他三分。这开门做生意的，竟然完全没有得罪客人的顾虑，这会儿正将一个闹事的公子哥儿从台上踢下来，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麻烦您出门左拐雇辆马车到城南花街，那有五间青楼顺便挑家进了，完事了可不要忘记告诉老鸨你是我阿布罗狄介绍过去的，你给我把耳朵掏干净了听清楚了，再敢来这里找姑娘我就介绍你进知州府大牢！”那被踩在脚下的公子哥儿被吓得频频点头，等到缓过劲来才屁滚尿流地跑出了大门，阿布罗狄拍拍手，转头看见艾欧里亚笑嘻嘻地朝他招手，于是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再看到一旁的卡妙的时候，那个笑容却僵住了。
　　“你个小混蛋，要带客人来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这不明摆着看我笑话吗？”阿布罗狄冲过去拎起艾欧里亚的耳朵直教训，艾欧里亚举着双手讨饶喊痛，卡妙不得已上前劝道：“久仰楼主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阿布罗狄一听，脸色又好看了许多，恢复方才温柔典雅的笑容道：“过奖过奖。”然后笑眯眯地接过卡妙的谢礼，艾欧里亚捂着耳朵郁闷地瞪着阿布罗狄。
　　
　　“其实那天也是巧合啦。”面对卡妙的致谢，阿布罗狄扬手推辞，招呼来厅里的姑娘端来点心跟茶水，“不过我还是好奇想问一句，关于那星辰玉背后的故事，是真是假？”
　　听了这话，卡妙原本带笑的脸上忽然青一阵白一阵，支吾了半天没有开口，阿布罗狄倒是明白人，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随即转移了注意对着正将玉露糕咬进嘴里的艾欧里亚说：“小子，你多久没来看我了，一来就惦记着吃。”
　　艾欧里亚差点被呛到，捶着胸口，反驳道：“你们开口就是玉啊石啊花啊，我哪里插得上话啊，不吃东西难道等着变石头啊？而且是哥哥不让我来的，与我无关啊！”
　　“好啊，一定是穆那小子把你教得这般灵牙利嘴，哪天见了他，我可要兴师问罪了。”艾欧里亚翻了翻白眼，继续吃他的糕点，阿布罗狄又说，“还有艾哥哥也真是的，整天操心这操心那没完没了了。”
　　“哥哥要照看我们几个不容易嘛。”艾欧里亚嘀咕道。
　　“就你最多事儿了还敢说！”阿布罗狄的话让艾欧里亚无法反驳只好撅嘴不说话，卡妙听着听着，有些好奇：“你们说的艾哥哥是……”
　　“艾俄洛斯，我们家大哥。”阿布罗狄漫不经心地回答，端起了茶杯。
　　“你们……是一家人？”卡妙心生疑惑，看阿布罗狄跟艾欧里亚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族类了，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我们都是师父捡来的，师父跟穆是狐族，艾欧里亚跟他哥哥是貔貅，我是孤魂野鬼。”卡妙一听到“孤魂野鬼”这个词的时候禁不住笑了，他知道阿布罗狄是花妖，只是不属于大族类，所以这样自嘲，“本来住在冥州城好好的，艾哥哥偏要带着艾里跑到圣州城来起家，结果我们一个两个也就鬼使神差地跟着来了，这下师父倒好，落了个清净。”阿布罗狄这种随意却洋溢着温情的描述让卡妙有些羡慕。
　　“诶……”阿布罗狄突然注意到卡妙落寞的神情，“你只有一个人吧？”
　　卡妙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