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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古剑同人)[古剑奇谭恭越同人]恭心计作者:白水青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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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三个人腾翔而去,陵越才收回落在空中的视线。
  秋风卷着黄叶擦过他的额角、肩头,又坠到了地上,满城焦冥游荡,寂静无声。
  你眉间折痕是我心头伤。
  欧阳少恭缓步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触感是温温凉凉的,像一块瓷白的玉。
  “你累不累,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五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房间。
  欧阳少恭说的家,其实是方府,这里曾经是一个有着很多人一起生活的地方,也是充斥着众人回忆的地方。
  然而如今,不管是那个美貌大方的当家小姐,还是聪明伶俐的丫鬟小厮,都已经不在了。府中的焦冥被悉数放到了门外,所以偌大的一个宅院里,只剩下两个人在呼吸。
  紫色的屏风花影重重,欧阳少恭见他沐浴完毕出来,伸手将一条白色的毛巾放到了他的头顶上,不轻不重的擦拭使人倍感舒适。
  修长的手指揉按到太阳穴,陵越微微闭了眼,这个动作几乎是已成了习惯。
  彼时花正好,月正浓,风露留香,夜色温柔,虽有隐忧却也不由得沉溺过地久天长。然而此时环境两重,心境也两重,分明是人间恬淡不过的生活,却泛着不敢咂摸的苦涩。
  “我曾想过,如果我做个普通人,定要从天墉城把你带走,然后过一辈子。”欧阳少恭低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陵越微微摇了一下头,湿漉漉的头发蹭着了他的手。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那你必遇不上我。”
  “说不定。”
  陵越沉默片刻道:“少恭,我在衡山脚下的山洞里看到一些字。”
  那只手一顿,随即传来含笑的声音:“我说你怎么如此平静。”
  “有那么一瞬,我很想杀了你,同归于尽也好。”陵越苦笑了一下,“可是我发现,我连杀了你也不能够。”
  欧阳少恭没说话。
  那块白色的毛巾一点一点地在他的头上移动着擦拭,直到满头墨发已经半干,欧阳少恭才将其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系上。
  他站起来,满意地端详半晌,俯身拿起陵越搁在一边的剑,双手递到他面前:“我不用法术,师兄大可一试以求心安。”
  陵越惊诧地看着他,桃花眼眸线条弧度美得令人心生恍惚,而眸中神色又是那么地坦荡真挚,仿佛一眨眼还是初见时那个斯文俊秀、韶光正好的小师弟。
  我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了感情,不过最初的花生发总在很早之前。也许是花满楼琼华会你高台云音摄了魂,也许是琴川那晚你月下独去孤寂背影蚀了心,也许只是昆仑山脚下我见你第一面就入了眼……结果也只有一个万劫不复,怪能怪谁,最好不过从不相见,海角天涯没你来乱我修道者心弦。
  他低了头,霄河安静地躺在面前,长剑隐没在剑鞘中,不由着了魔般伸出手去,拉开一点,湛湛剑身如青龙,靠近剑柄的一端刻着的是他的名字。
  陵越,陵越。
  这个人总是很喜欢叫他的名字,说话的时候,亲吻的时候,相拥着醒来的时候……每一寸每一分渗透到骨骼里、血肉中,跳跃的音节使人沉醉,听他念来比自己还要熟稔几分。
  苍劲的字迹化作一道刺眼的芒,负手而立的剑仙朗声问道,陵越,你为何执剑?
  弟子认为,手中执剑,是为了捍卫天下的道义。
  可是师尊,弟子现在才终于明白,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
  “蹭”地一声,长剑出鞘,陵越手里握着霄河,能感觉到手心脉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天墉城数百年剑道名宗,长剑舞起来凌风回雪,气度高绝,对攻时招招如刺金针,直取人要穴,欧阳少恭与他过了几十招,狭小的空间内器物被剑气扫得东倒西歪,方知昆仑山上的掌门师兄,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如果不动用法术,只是单打独斗,两人也难分伯仲。
  长剑没入胸膛的时候,他甚至想,若是个凡人多好,这样就死了,那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鲜红的血一股一股从破裂的心脏里流淌下来,那血似乎是烫的,烫得剑身也颤抖了一下,欧阳少恭皱了下眉,钝感的疼痛顺着心脏蔓延,精致繁复的衣衫上也沾染了大片的红,像盛开的隔岸之花。
  “师兄好剑法。”他咬着牙关开口道,“当初如沁用一把剪刀扎入我腹部,比起霄河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巨大的恐慌感从对面人的眼中汹涌渗出,像不可收拾的泛滥湖水。
  陵越觉得脑子里嗡鸣一片,忽觉剑身被人握住了,然后长长的剑尖一点点地,从那人的胸膛里退了出来。他吃惊地睁大眼看去,狰狞破碎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只是小柱香的功夫,仿佛什么都修补好了,要不是刺眼浓烈的红色还留顿在杏黄的衣衫上,真要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哦对,他的剑上,鲜血还没有干涸。
  “可怕吗?”欧阳少恭笑着用那块白色的毛巾擦手,那块布很快就面目全非,“人们都说我是怪物。”
  所以你才那么懂得屠苏的心情。
  “当啷”一声,滴着血的剑掉在了地上,陵越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上那衣服上的口子:“你疼不疼?”
  欧阳少恭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像要透过他眼底看到灵魂深处。
  往事轮回多少年,笑当时,天淡云闲。
  陵越欺身上前去吻他的唇,有着微微弧度的唇永远泛着珍珠样的光泽,稍稍抿一下都能令人心动,亲上去的时候总是刚刚好,柔软的,温润的,像老字号铺子里做出来的冻糕,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唇舌交缠是另一种诉说,如果言语无法表达,那就顺着你的喉咙到你的肺腑,将我饱满的感情埋葬在你心里面。
  长睫像羽毛扫过他的脸,欧阳少恭垂了眸,看到他眼眶里有些许潮湿意,但是没有泪水。
  他们都哭得那么伤心,可是你为何如此平静。
  如果你的亲吻是一场告别,那么如何对得起我的眷恋。
  陵越只觉眼前发昏,忽然就失去了知觉。
  夜间寥落,庭院风冷,欧阳少恭抱了一坛酒坐在阶前,地是凉的,星光也是凉的。
  尹千觞说,浊酒一坛,身前身后悉数抛弃,红尘快意,再无牵挂,可惜酒鬼现在也该明白了,有些牵挂就算是醉了,在梦里也会一幕幕上演的。
  “陵越……”他低声叹息,热辣的酒液被洒到了地上,莹莹地闪着光。
  已经很少有时候会一个人静坐长夜,数着天上的星河,想一些或遥远或飘渺的事情,太古之风浩荡扑面,却惹人讥诮,也许从一开始牵引命魂化琴成灵就是个错误。
  千年时光兜兜转转,恨意早已刻骨,要想打消,绝无可能。
  你在我心里占据的位置太重了,这不公平。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从淡青转向浅红,朝霞聚起,旭日东升。
  人间场景壮阔美丽,但在仙人的眼里,并无出挑之处。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越不放在心上,得不到的才苦苦挣扎,受尽千般苦楚。
  如果说这荒唐一生是要等一个人到来的话,那你真是我最艰涩的等待。
  门扉被人推开,清寂的脚步声落在身后,欧阳少恭头也不回:“你醒了?我等你醒来跟你道别。”
  “你现在就走?”
  “蓬莱岛在雷云之海,我得先将它抬出海面,方能洒扫庭除,迎接贵客到来。”
  陵越扶着回廊柱子,一时觉得万分无力感涌上心头:“你当真……”
  “我是认真的,陵越。”欧阳少恭回过头来,颔首微笑,“我做什么事都是认真的。”
  偌大的一座岛屿出海,海底地脉必将受到影响,届时海潮翻覆,沿海一带的城镇水湾必将遭受灭顶之灾。但是这个人不会去在意,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比起他所想所求,真是不值一提。
  “你要重建蓬莱,我阻止不了你,”陵越揉了一下眉心道,“可是沿海居民受难,天墉城不会坐视不管。”
  “真是我光风霁月的好师兄。”欧阳少恭抬起手,抚上他清瘦的下颌道,“莫非你以为,我会放你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
  “焚寂与百里屠苏的事,你已经插手过多了,如果作为掌门师兄而对一个人有所偏待,总会引起其他同门的不满的。所以陵越,你就留在这里,静思一月,之后回到你的昆仑山,安安心心地督导弟子。”
  陵越脸色变得苍白,一把扣住他的肩,力气之大,几乎要把他的肩骨揉断。
  “我不答应!”
  “答不答应,我说了算。”欧阳少恭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等蓬莱事了,我就去天墉城接你。”
  陵越冷了脸:“接我去蓬莱?”
  欧阳少恭笑了:“你我共建一个永恒之国,有何不可?”
  陵越的声音带了沉痛:“少恭,你以为到了那时我还能随你左右?”
  “确实不能,”欧阳少恭面色变得温柔,“我也想过最坏不过消除你的记忆,再找到永生之法,使你永远在我身边。”
  陵越摇着头苦笑:“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杀了你,或者将你做成焦冥,我说过,舍不得。”欧阳少恭蹭了蹭他的面颊,嘴角笑容浅淡。
  修长手指落在他眉间,将那点折痕向下压了压,又无奈地撤走了。
  巨大的结界将整座府邸笼罩起来,陵越定定地看着他微笑着关上两扇雕花的大门,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归于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六

  佛曰,人生有八苦。那么哪一种最苦?
  又或许,大梦一场,方知此生所历皆是虚幻,徒余些许怅然。
  春分。
  漫山桃花又过了一年冬,下山汲水的人路过溪谷,忽闻有袅袅琴音从林间传来,空灵,婉约,引人伫足。
  他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却不曾听过这样好听的琴音。天墉城训诫极严,每天起身、练剑、修习术法,聆听尊长教诲,光阴平稳地潺潺流过,好像从来不觉对外物有多少的期盼。
  可是这琴音,扰了年轻弟子的心弦,像一潮春雨荡涤了落花,残香顺水而下,没过了他的脚面。
  于是不自觉地循着那方向往前走,一道明澈的水湾边,林木滋长,青石面光滑平整,着了一袭杏色衣衫的青年容色惑人,修长手指抚过锦瑟丝弦,悠悠琴音弥散在天地间,和着暖风,教人沉醉。
  弟子看得有些痴了,玲珑玉佩反射着华光,阳光从树叶间散落下来,落在那人眉间发上,一片片,一缕缕,恍如世外佳客。
  阁下何人?那人却先一步开了口,声音清朗温和,嘴角笑意三分,衬得眸中墨色愈发鲜亮。
  他心中一凝,肃然道,在下陵越,天墉城弟子。
  柳树叶子飘下来,丁香结子仍未完。
  谷雨。
  山下的有生了重病的人家,地处偏僻无医可就,求于天墉城,他在这一辈弟子中资质上乘,虽不算出类拔萃,但打发下山办些事情也是能让门派放心的。
  不过他心里对下山存着的是另一种期待,那期待像路边新开出的野花,浅浅的,淡淡的,却盘踞在胸口,带着不消的温热。
  这样的季节,雨水开始多了起来。
  待他顶着青色竹斗笠到了那家人的屋檐下时,却听到了那个许久不曾听过的,熟悉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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