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x李承恩]听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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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他从胸臆之间吐出一口气,忽然便不觉得有什么憋闷的了。骤然之间天高云远,似乎什么都变得明朗。
“什么都瞒不过将军。”李倓依旧语调平和,“将军以烽火约出南诏剑神,只怕不为叙旧?”
李承恩微微握紧了枪:“我来请君入瓮。”
他声音里含着内息,请君入瓮四个字落音极重,风声寂寂的旷野间四下皆闻。一瞬间安静到极致的草丛间立起无数张满弦的弓弩,无一例外地对准了高处的烽火台。
李倓随意往周遭望了一眼,笑意不减:“李将军的部下果真训练有方,风行火掠。如此严密的布置,若是万箭齐发,不仅我插翅难逃,只怕将军也不能全身而退了。何况,”他轻轻地往远处侧了侧头,“将军那几位做掌门的旧友,只怕也不能平安活下来。”
李承恩心里猛地一跳:“你……?”
“将军若是不信,尽管放箭即可。”
“还没有到要跟你玉石俱焚的地步。”李承恩暗自收拢了心绪,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四派掌门不是等闲人物,又提前留了防备的心思,只凭李倓一面之词便自乱阵脚还为时过早。
“有几个疑问,想听王爷亲口作答。”
“可以。”
“南诏剑神是你。”
“不错。”
“那么潜入少林、私纵血眼龙王,也是你一手策划。”
“正是。”
“你要的,是萧沙手里那半份《山河社稷图》。”
“猜对了。”
“以聚贤山庄之名,联合南诏,设屠龙大会之局。也是你。”
“将军果然知我。”李倓微微一笑。
“为什么?”李承恩忽然问,“我可以猜到你之前做的事,唯独这件心里一直存疑。开罪中原武林,于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若说是为各派武学,呵,拓跋前辈曾说你手里有和他一脉相承的武学典籍,根本不屑于其他秘笈。”
“这个么?就是我的私事了。”李倓风轻云淡地挑挑眉,“将军问完了?”
“最后一个,”李承恩似乎笑了笑,他轻轻转了转手腕,将垂在身侧的枪尖往上稍稍一扬,“王爷以为,今日一战,你我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李倓竟然真的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若是与李倓打,将军的赢面更大一些。”而后他迅速回答了,抬手抚上剑柄,“若是与南诏剑神,将军并不是对手。”
“今日站在将军面前的人是南诏剑神,”李倓将佩剑微微拔出一条缝,“若我是将军,不会白费气力。”
李承恩往后站了一小步。这是枪术的起手势,为的是下盘更加稳当。他扯扯嘴角,忽然露出一个颇有些夙愿得偿的笑:“从来不是。”
“什么?”
风声刺耳。金色的枪尖猛地一颤,带着残影直扑而出,仿佛潜龙苏醒。李倓及时拔剑,震开那一击龙牙。
李承恩回身扫了个大开大阖的圆:“自王爷习武以来……”他猛一挑枪尖,斗大的枪花与李倓长剑相交,叮叮当当一阵连响,“我便渴望有朝一日,”枪势下沉,迅如雷霆,“能与王爷一决高下。”
李倓剑尖一荡,斩在他枪杆之上,李承恩不退反进,掌心吐力,硬生生将李倓架退一步。
“我早知不是王爷对手。”
他长长吐气,语声里忽然带上了几分酣畅淋漓,长枪当胸掼来,穿云破空,“只是男儿生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李倓反手一压,两兵相交,铿然之声不绝于耳,李承恩一时抽不开枪,声音也放得低沉,“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事。”
“做不做王爷的对手,与是不是王爷的对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他低喝一声,猛然加力。被李倓压住的枪尖在地上一点,复又闪电般扬起,刹那之间尘土蔽目,地裂岩崩。
李倓侧身疾退,金色的枪刃以一线之隔从他胸侧擦过。李承恩横过枪尾拦住了他回击的剑势。两相僵持下,极近的距离里,他听见李承恩最后叹了一声,那样的惋惜仿佛积攒了许多许多年:“我真希望你能明白。”
他们再一次互不相让地对视,眼睛里映着刀兵相向的彼此,和暗红色的晚霞暗红色的山峦。
“可笑。”
李倓轻轻说。
他胸口的伤口裂开了,往外浸出的血染红了衣衫。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一瞬间身体里内息澎湃得要撕裂经络。于是他将它们都聚拢在掌间。
李承恩看着李倓用两只手握住剑柄。
他还记得这一剑的名字。九鼎之威,天怒之剑。曾经在昆仑山外、恶人谷中,他看见这一剑裂云入空,连江湖生命的恶人谷主也被剑势震退。
天策府的统领迎着剑风刺出了掌中枪。
而后一切静止。
本该是分胜负的一刻,却被一柄宽刃的巨剑所阻断。
那柄剑自远处投来,没入土中,正正拦在两人之间,阻住了李倓的剑也阻住了李承恩的枪。两个人的兵器同时交击在刃上,震得整个烽火台都在颤动不休。
李倓讶然回首,眉目间的从容忽然褪去。
他已经在来人手里吃过一回亏,这是第二次。
“你的剑意,倒有几分熟悉。”拓跋思南用一只手将巨剑拔起,侧身放到肩上,看着他若有所思。他丝毫没有露出强敌在侧的防备姿态,似乎李倓还未够格让他瞧进眼里。
——TBC——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统领揍他!
第 38 章
(三十六)
烽火台下有三百张严阵以待的劲弩,烽火台上有及时赶到的剑圣。李倓如今的境况,足可以用“进退维谷”四个字来形容。
即便如此,李承恩也没从他脸上找出半分惊慌。
方才倾力一剑被拓跋思南隔空相阻,内息反震,李倓受伤不浅,勉强后退两步,拄着剑借力才得以站稳。
拓跋思南未再出手,只摇摇头,话里颇有几分萧索意味:“不过如此。”
他剑术大成之后多年未逢对手,颇有些高处空寒之感。这次出面追查南诏剑神一事,于公是担九天之责,于私不过是想替自己寻个对手。见此人是李倓,便有些兴致阑珊。论武学,李倓或可与他一战,论剑道,则差之远矣。
李承恩微垂枪刃,见李倓缓缓向后退了一步,已然站到烽火台的边缘。下面是十几丈的深崖,以及张弩待发的天策兵士。他轻轻抬手,拔出没入岩中的剑,收在身后:“将军难道不想猜上一猜,我会如何脱困?”
“没有必要。”中间隔着一个拓跋思南,李承恩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骄傲,甚至目空一切,“王爷插翅难逃。”
李倓轻声而笑。
他忽然再后踏一步,足下用力,瞬息之间就这样飞出了烽火台。
半空之中无依无凭,即便身负绝世轻功也无处借力,更遑论底下旷野里随时可能万箭齐发。李承恩吃惊之际,听见头顶上忽而一声鹰唳,高亢刺耳。
那不是一只鹰。
它比鹰更庞大,展翅而起时烽火台上狂风大作,袅袅直上的狼烟也被吹得四散。是一只巨雕,深褐色的羽上缀着点点苍白,油亮挺拔,仿佛利刃。它悄无声息地停在树上,横生的树枝遮天蔽日,将他挡在李承恩的视野之外,此时一经飞起才教人发觉。
南诏地处西南,多茂林多异兽,有人不少人驯养过这类大雕,李承恩曾有所耳闻,今日还是第一回亲见。
那只雕一掠而起,风声呼啸,李倓在跃起的同时它已经急扑而下,稳稳当当地将他接在了足有一人宽的背上。埋伏着的曹雪阳当机立断,下令放箭,万矢齐发中那只雕振翅而上,堪堪拔到了最远射程之外的高度去。
雕上还坐着个人。南蛮装束,身量魁梧,李承恩瞧着略有一丝眼熟。
“原以为还能再看看好戏,不过似乎唱不下去了。”那人哈哈一笑,“中原武林,果然还是有几个不是脓包。”
拓跋思南眉梢一动,那只雕仿佛察觉到杀气一般,迅速展翅掠远。远远地听见那人丢下一句话:“南诏一品堂凤迦异。不久之后,必将与诸位再会。”
“凤迦异……”曹雪阳微蹙眉头,轻轻扣着桌案,“南诏大将军,为人阴鸷,素有觊觎我大唐疆土之心,不过以南诏的国力,”她眼里冷光一闪,“痴心妄想。”
“□□咬人,也总得头疼几分。”李承恩叹息一声,“突厥、吐蕃、南诏,外患总不见平。偏偏圣上……罢了。”他及时在失言之前收住话头,“派出去的斥候有打探出四派掌门今在何处么?”
“还未见准信儿。”曹雪阳也凝眉轻叹,“从擒住的南诏兵招供的来看,多半是在羊角寨。只不知真不真,须得再探。”
一同赴邀的纯阳、藏剑、少林、七秀四派掌门那边用的计策和他之前的相仿,引出幕后指使设计之人,单独相见。以四人的武学修为,本应是万无一失的。谁料算差了一步,南诏手里竟藏了后着。
……悲酥清风。
无色无味无形的毒药,所中之人内息涣散,一身修为俱成无用。
若论武学,任凭李忘生、叶英、玄正、叶芷青里哪一个,都足可教凤迦异走不过十招。而要论起行医用毒,几人里却没有行家。
李复赶到时,四派掌门与凤迦异已俱无踪影,看来李倓所言非虚。
“统、统领!”远远地闻见帐外有人匆匆奔至,李承恩向外一看,是之前往七秀弟子住地打探消息的一名天策弟子,名唤艾春秋。
李承恩抬手示意他进帐来:“何事惊慌?”
艾春秋平了平跑乱了的气息:“七秀、七秀坊的七姑娘,听见叶坊主陷在南诏手里,说什么也要咱们立刻去救人。我刚分辩了两句还要详细部署,七姑娘便说我们平日里充男子汉,关键时刻里里外外都是一帮子窝囊废,独自个儿提了剑闯到羊角寨里去了!现如今七秀坊的姑娘们都问着咱们要人呢。”
李承恩又觉得头疼了。
便是李倓脱身或者知晓四派掌门被困的时候,他也没有头疼过。秦颐岩在他少年时候就赞他有大将之风,处变不惊……虽然被杨宁直截了当地戳穿过:“那叫没皮没脸。”
他按了按太阳穴,苦笑摇头。曹雪阳斜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自个儿定是流年不利。待回去之后,最要紧的一件事,得去佛前烧柱香,散散晦气。”李承恩无奈道,抬手取了置在架上的长枪,“备马点人,三十个身手灵敏些的便可。羊角寨的地形兵力我曾看过,若是奇兵突入,他们守不住。贵就贵在一个快字。”
“带这么少?”曹雪阳有些忧心,迟疑了一下,“羊角寨多半是个诱咱们的幌子。”
“所以才带得少。”李承恩笑笑,走出军帐,捋了捋身前坐骑的鬃毛,“我们的人在融天岭本就不多,四派弟子恐怕如今尚未收到消息,要赶到这里更须好些时日。”他提缰上马,随意扫了一眼曹雪阳点出来列队的人,“论兵法,此刻绝不是救人的时候。”
他又揉了揉额角:“头疼啊头疼。”
只是不得不救。萧沙一事是天策分内之责,牵连到四派掌门已是不妥。若加上一条见死不救,日后也就别想有脸见人了。”
“多少当心些。”曹雪阳多叮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