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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经典韩国言情小说10部打包-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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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夜间下来的。
  仁秀旅馆老板打了个招呼后,顺着他开辟的窄路朝医院走去。大路那边,扫雪车正在推着雪前进,车前面保险杠上挂着的工具就好像一把巨大的铁锹。出租车的轮胎上缠着铁链,它们熟练地在雪地上前进。
  ‘秀珍,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仁秀进入病房,一边观察着秀珍的脸色,一边在心里这样说道。虽然她还处于昏迷状态,但不知为什么,仁秀确信秀珍能够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仁秀摸摸秀珍的额头,握握她的手,注视着她那微微一起一伏的胸。
  秀珍从重症室搬到普通病房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医生说秀珍的脑压已经稳定下来,肺部手术的伤口也已完全愈合,所有的情况都很乐观,如果愿意,现在可以搬到首尔了。关于这件事,仁秀还没有最后决定,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到底想回首尔,还是想继续呆在这里。他想,也许乡下清新的空气对秀珍的健康有好处。这也是因利乘便,以秀珍为借口,想在这儿继续休息一段时间。回到首尔,他没有余力去一一应对那些前来探病的人。他只想呆在那儿,不去判断和思考任何事情,仿佛已经放弃了生存。
  仁秀看了看秀珍那苍白得发青的额头,之后拿起床边上的便盆朝卫生间走去。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厕所之前,他看了会儿里面那黄色的液体。那黄色明亮而透明,好像泛着光泽。秀珍的身体将透明的注射液吸收后,转变为黄色的液体,也只有这点能够说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的秀珍的身体里面还进行着生命活动吧。那原本就充满黄色感觉的秀珍。仁秀把黄色液体倒进厕所,又把刷过的便盆放到了床底下。然后又打开点窗户换换空气。他没有拉开窗帘,怕冷风吹到秀珍。风吹到窗帘上,气势减煞,然后朝秀珍病床的反方向吹去。
  仁秀站在窗边,看着雪上反射出来的白色。太多的白色让人感到是个负担。越多的颜色搅在一起就会越黑,但越多的光搅在一起则会越白。对于仁秀来说,白色并不像白纸那样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那里面充满着许多束光,所以白色是一种沉重的颜色。那里面合并了无数的颜色,在白色面前,仁秀有时会感到害怕。
  在白色马上路慢慢移动着的红色十分引人注目。仁秀的视线被红色吸引过去,原来是秀珍穿着红色的大衣。发现这一事实的瞬间,仁秀感到心里有那么一点、微微地左右摇摆了一下。她正沿着雪路朝江堤走去。她低下头看看脚下,又抬起头望着遥远的天空,然后又站在原地浏览着周围的房屋和树木。
  和她一起从天涯村回来以后,仁秀感到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改变。过分敏锐的神经平静下来了,无比锐利的愤怒之感也消失不见了。这些微小的变化似乎从她的身上也可以感觉得到。她之前那生硬得像面具一样的脸现在看起来温和了许多。在医院走廊和旅馆前遇见时,她会面色平静地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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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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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我老公开的车。赔款的问题,咱们怎么办呢?”
  仁秀觉得这充满讽刺的情况很可笑。处于相同状况的两个人,一个成了肇事人,而一个成了被害人,连意识都没有的两个人竟然要支付或者收取赔款。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仁秀淡淡地回答说。如果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也是对当时情况的嘲笑。这时女人的脸上也带着微笑。
  “好吧。”
  她回答道,之后淡然一笑。眉梢上翘,嘴角朝相同的方向上扬。是一种抿着嘴的安静微笑。那微笑说明她百分之百同意仁秀的意见。夸张点说,那时仁秀感觉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女人笑的模样。明亮、温暖和温柔越过空中落到肩膀上。
  仁秀望着那边,直到红大衣从视野中消失,他到浴室把毛巾弄湿。在重症室的时候,每天探病一次就足够了,但搬到普通病房后,就要从早到晚守在秀珍身边了。仁秀要做的事也多了起来。除了清洁便盆,还要用湿毛巾给她擦身体,按摩四肢,每隔一两个小时帮她换个姿势躺着。虽然有24小时的看护人员,但白天仁秀几乎都呆在秀珍病房,和看护人员换班看守。
  仁秀帮秀珍脱掉病号服的上衣,从后背和腋下开始擦着。秀珍那比脸部还要白皙的皮肤,还有那上面的汗毛和毛孔都清楚地呈现在眼前。同时还传来了那熟悉的体味。仁秀的身体首先感到了痛。之后过去的记忆开始完整地在脑海里浮现,‘你身体散发着饼干的味道。’仁秀曾经这样边说边靠近到秀珍的胸部和腋下。秀珍的身体就是记忆和痛苦、欢喜与绝望的复合体。仁秀停下手中的动作,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毯子重新盖好。
  “秀珍啊,你为什么这样?”
  仁秀低声说道。虽然秀珍像睡着了似的一直躺在那里,但仁秀相信她能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不,应该说是希望。
  “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凌晨才回家?还是因为外地演出太多,一个月有半个月我都不在家?”
  秀珍的头发被风吹起,像是在回答仁秀的话。仁秀关上窗户,拿起冰箱上面的水壶倒了杯水喝。这时,正好负责看护的大婶回来了,像交班一样,仁秀离开了病房。经过走廊时,他朝重症室那边看了看。这应该是书英探望丈夫的时间。
  仁秀走出医院,向刚才书英去过的江堤走去。江堤上积雪依旧,上面杂乱地排列着人们留下的脚印。仁秀边走边仔细看着那些脚印。走到江堤中央时,他转身开始往回走。途中,在小饭店里简单吃了顿晚饭。
  回到旅馆后,仁秀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照明设计程序。光一已经完成了下一场演出的设计程序,并通过网络发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图表的问题,构架的结构虽然有所改变,但还是找不到清晰明了的形象。仁秀已经模糊地感觉到,事实上问题并不在于程序或者图表。
  他放下手茫然地望着空中,电脑自动启动了屏幕保护程序。照片开始出现在画面上。那些照片是和秀珍一起出去旅行时照的。罗马冰激淋店前秀珍微笑的样子,普及岛海边两人搭着肩膀站在一起的情景……而现在这些照片到底离自己有多遥远?他无法估算这心理上的距离。就像照片中那些记忆的细节都已被抹掉一样,感情也变得淡漠了。内心的许多东西就像白雪覆盖的世界一样,模糊而纯粹。那多年的爱情,还有过去的生活。
  仁秀关掉电脑。把电脑推开时,他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纸条。
  ‘冰箱里有水。’
  这是那天早晨在书英房间拾到的。那天,仁秀把这纸条随便扔到床上后就出门了,傍晚回来时发现它被整齐地摆在了桌子上。看来打扫房间的服务员有着这样一条原则:垃圾桶以外的东西一律不准随便扔掉。仁秀就那么放着那张纸条。并不是舍不得扔,而是没有理由特意去扔掉。之后,来来回回总能看到那句话。冰箱里有水。有时看到这句话,就好像真的喝了杯爽口的水一样,感到一阵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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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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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秀从房间出来,沿着雪路走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车里,把音乐放到了很大声音。但他的心仍无法停留在某一个地方。从车上下来,仁秀开始在停车场附近团起雪来。他将手中团好的雪球朝墙壁砸去。雪球碰到墙壁立刻破碎,在墙上留下不同形状的白色痕迹。这时,他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仁秀又团起雪,朝墙壁砸去。他要一直砸到没有力气为止,砸到瘫倒在地、筋疲力尽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为止。
  那时,书英正在看电视,来回地换着频道。书英在规定时间内探望了京浩,但她仍然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身体上连接着各种机械装置的京浩显得越来越陌生,书英只是习惯性地去探视,并像走个形式似的看他几眼。护士和医生说明了京浩的情况,每次几乎都是一样的………在观察。
  对于书英来说,除掉探望京浩的那两个小时,一天中剩下的二十二个小时都是空荡荡的。无法安静地坐着,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家务可做,不能做饭……如此的二十二个小时。她沿着医院外三岔口的每一条路走了个来回,顺着江堤一直走到水泥厂,再沿反方向走到公园,然后在公园里停留了好一阵,可傍晚还是没有来临。好像时间跟随着书英的脚步不断地延长,延长……
  站到江堤遥望对岸,她发现那断崖每次看都不太一样。站在对面看,那就是个笔直的悬崖,但从江底仰望又觉得像个圆规。走到太阳升起的方向回头看时,发现它像个背部椭圆的乌龟,从太阳落山的方向看就只是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岩壁了。
  书英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电视关掉了。周围立刻变得十分安静,这时有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倒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那声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一次。有点像稀疏的莫尔斯电码,又好像有人在打沙袋练习拳击。终于,书英打开窗子看了看外边。
  是他。那个喝醉后敲着房门说要谈谈的人,那个递过来药包并说:“加油!”的人……书英相信是因为他,自己才重获新生。京浩出事后,书英一连几天都无法哭泣、也无法入睡,神经总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但自从和他从天涯村回来后,她终于渡过了这样的难关。
  因为有他在身边,才能坐在田野上放声哭泣。因为信任他,才能在别人的车上酩酊大睡。书英相信,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痛苦,在无言中也可以产生共鸣、彼此理解。那时,在车上偶尔醒来的时候,也会想这是哪里,那个人是谁,但没多久就又陷入沉睡。可以感觉到他帮自己把头扶正,但那时实在睡得太沉,无法睁开眼睛。又沉又长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书英感觉到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内心里那爆发之前不断沸腾着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亲身体验到,内心的变化是束手无策的,不可阻挡的。这都归功于那个男人。
  那边,仁秀弯着腰拾起雪,再用双手将其团好,最后朝墙壁猛扔过去。他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仿佛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书英在那里望着他,仿佛在做着一件重要的事儿。之后的一个瞬间,抬起头看天空的他和低着头看窗外的她视线相遇了。三层楼高的空间中立刻传递着某种信息,两个人似乎都已听懂。书英披上外衣,向停车场走去。
  仁秀把刚刚团好的雪球递给书英。书英默默地接过雪球,像仁秀所做的那样朝墙壁砸去。雪球没能落到墙上,在中间的位置掉了下来。书英笑了,仁秀也跟着笑了。书英感觉仁秀的笑有些苍凉,同时从笑容中能看出他很善良。
  “我们走走吧?”
  笑过之后,仁秀提议。书英点点头,跟在仁秀身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公园方向走去。书英问仁秀是不是搞体育的。说看到他掷雪球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仁秀说自己是做舞台灯光的,就是设计演唱会的舞台灯光,并把它们设置到舞台上。书英说仁秀的工作很有意思。
  “灯光师总是只想着灯光。比如现在,我看着路灯折射的光线就会想,如何在舞台上表现这种银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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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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