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by 艾尔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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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小望,上看下看:“长高了。”
小望噘起嘴:“爸,上周五说要来的。”
“我、我工作忙,小望,”我抱了一下儿子,儿子已经超过我腰间,“对不起,爸爸以后一定准时。”
小望拉过我的手:“还好第二天胡叔叔就来了。”
我抬头看胡皓,他冲我微微抿唇,勾起一道弧线。我不禁狐疑,怎么这人说变就变,比起来,还是他保持冰山冷冽状让我比较自在。
胡皓说:“小望,我带你跟你爸爸一起去吃饭。”
“叔叔,我想去你的餐厅吃!”
“好。”说着他看了我一眼。
我瞪回去。什么叫做“带你跟你爸爸”?把我算什么?
跟我抢儿子,胡皓,你死定了!
胡皓无视我,轻轻一笑。阳光下他的双唇呈新鲜的粉色,微微分开,露出好看的齿。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看时,他早已转过头去,搂着我的儿子上车。
点意的服务员都看着我们微笑。大厨脸皮厚,一一招呼过去。
我稍微退后几步,扯过小望的手,牵好,挺直脊梁才气势昂扬地走进去。胡皓在前面等我,半侧身,以手背半挡,说:“不要紧,他们都知道我是gay。”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刚好周围的服务员和半个大堂的人都能听个清楚。
不要紧?就是这样才很要紧好不好!!
儿子抬头,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爸,gay是什么意思?”
周围人早已侧目,几米内成了真空区,讲话声音都没了。我老脸一热,扯着儿子的手闷头向前走,随便找了个角落的空座一屁股坐下来,拉过一张餐巾纸擦擦额头,再抹抹脸,热,真是热。
“爸,你驼背了。”小望这死小孩,声音尖尖脆脆。
我看看他,心里哀叹一声,本着为下一代做好榜样的信念,彻底放弃装鸵鸟的念头。
罪魁祸首施施然坐下,丝毫没有愧疚或不自在的神色。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胡皓翻开菜单,递给小望;又翻开一本,递给我。然后他十指交叉搁在桌前,坐得正直,说:“你们看看喜欢吃什么。不要客气。”他的眉毛微微上扬,有丝掩不住的得意。
我翻了几页,心思纷乱,完全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却听小望推开菜单,细声腼腆道:“我想吃叔叔烧的菜。”
我抬头瞪他一眼,正想阻止,胡皓那贱人的手已经抚上我儿子的发顶。
“小望乖,叔叔今天是专程要陪你爸爸的。改天你来叔叔一定亲自烧好吗?”
我咬牙,捏紧菜单,狠命克制自己不要想歪。
胡皓接着说:“你看,我要是去烧饭,你爸爸一定不高兴。他不高兴,我就不高兴,那烧出来的东西就不好吃了。”
“为什么他不高兴叔叔你也不高兴?”
我插嘴:“我不会不高兴。”
胡皓看我一眼,微抿唇,继续像狼外婆般对我儿子笑:“我不陪着,你爸爸最近身体又不好,当然会不高兴。你爸爸不高兴,我就会倒霉,所以我也会不高兴。”
“啊,为什么你会倒霉?”
这这,这小孩怎么打破砂锅问到底死拧死拧的呢?!
“这个要问你爸爸。”胡皓回头,对我一笑,风情万种。
我原先怎么没看出来,这厮就是一裹着冰山皮的狼!
看到儿子不满的眼神,我连忙岔开话题:“小望啊,这次考试考了多少?”
“爸,上次不是告诉你了么!”
我无语,只好接着看菜单,再不管那狼外婆要对我儿子灌输什么。
吃完,陪小望到商场买东西,再送他回去,我一直坚持没给胡皓好脸色过。小望蹦蹦跳跳的身影刚一远去,我就拉开驾驶座的门,自己坐进去。
胡皓一愣,迅速走过来,拉住门侧不让我关:“你生气了?”
我用力,但力气没他大,干脆朝座位上一赖,摊手摊脚,八爪鱼般霸住。
胡皓靠近,用背抵住门,眉眼轻勒,前一秒身形还正直,下一秒就俯下身。我作茧自缚,窝在座位上退无可退。他的五官迅速放大,脸颊上细致的毛孔纤毫毕现。他睫毛稀疏,却很长,再这么近的距离根根分明,衬着透射光芒的眼睛。微粉的唇靠了过来,我还在发愣,已迅速在我唇下碰了碰,闪电一般缩回。
然后他再次靠近,轻柔似羽,再啄,再撤,然后连续在脸侧唇周碰了好几下。温温软软,带着柔和的呼气。
一个晃神。他的鼻侧神态,都太像一个人。
景页,景页。我在心里默默念。念着念着,像是生出厚厚的茧;念着念着,就像被温柔包围;念着念着,整个世界都静谧。
胃痛清晰鲜明。
我使力推开他,用手背蹭了蹭唇。
“胡先生,”我擦着擦着,用手背遮住眼,“请自重。”
指缝中,胡皓慢慢站直,贴着车门,咬了咬下唇,眉头皱紧。
我放下手,扬起头,下巴高高抬起:“我不知道,你居然没有理解我之前说的话吗?”
“酒后无德,”胡皓轻声说,“么?”
我盯着他的双眼,深深看进那一抹黑亮:“嗯。”
“景页是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
“景页——”
“够了!”
听着这个名字一遍遍响起,无名的怒火燃过我的胸膛。
胡皓推着门退开些:“对不起。”眉毛仍然纠结着。
我突然感到很累,累得麻木不仁,胃在叫嚣,手搁上去,一丝也拿不开。胡皓立刻靠近,伸手。我瞪他,他不理,手覆上我的手背。我触电般抽离,他掌心的温度便适时地覆盖在了我的胃上。
我推开他,他的眼角细微地挑了挑,像是伤痛。
我抬眼,慢慢说:“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什么?”他茫然。
思绪在脑中混杂,一时也没个头。我终于闭上眼:“算了。”
“我送你回去,你这样怎么开车?”
“不要!”我睁眼瞪他,他退回,又站直了身姿。真好,要是总能站得像他一样正直,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耐力。
他弯起嘴角,退开几步,又上前,递给我一张天青色纸片:“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好吗?”
我接过,又递还:“我有你的名片。”
他顿了顿,说:“多拿一张罢。”
无法,我随意塞进衣兜。
第6章
回到家中,热水也没有,在乱成一团的床上翻翻找找,募然瞥见被间一抹青色露出一角。扯出一看,原来那天的生物暖炉。只是捧在手里,早已没了热度。我把暖炉一丢,往床上一倒,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好奇,便又拿过那青色的布袋子。
里面的生物暖炉就像是一包水,其貌不扬。翻转塑料包,背面小字写着使用说明:“用前冰冻两小时,待恒温解冻后即可作为热源使用。”
真是奇特,现在人类的高科技也忒有新意了。
想着想着,我慢慢坐起来,盯着这几行字,心里有丝说不出的滋味。
胡先生真是能人,胸口揣块冰也能安之若素。怪不得给我之前不用布袋子包着,原来是在恒温解冻哪。
我终于想起来要吃药,只好去烧开水。
“懒人懒人。”我郁闷地嘟囔着。
反正——大家都说我懒,早就死厚脸皮了。以前景页会帮我收拾,我坐享其成;现在焉甄虽然常来看我,可是他对家务必我更一窍不通。
水烧好,倒了杯凉着,我瞅瞅窗边客户送的文竹,睹物思人,便骂道:“死言皓,都是你害的。”
转身,觉得骂得还不够,便又转回来,接着骂:“要不是你,混蛋,说不定我现在和——”
骂不下去,我泄气坐进椅子里,看着水杯发呆。
口袋里掏出的东西堆在桌子边,两张天青色名片有些显眼。我随手拿过一张,看来看去,才发现问题;再拿过另一张,果然,这张上才有手机号码。这张……是新的?没有揉皱的痕迹,估计是的。翻转,名片的背后有淡淡的银色印花,小小角落里,有银色的花体小字。
我打开台灯,凑近了仔细看。
三个修长的绕来绕去的字,简简单单的意思,那么明显。
“爱菊人”。
我手指抖了下,翻起另外一张,反面空落落,没有印花,也没有字。
天气已寒,水很快凉了。我吞下药片,凉彻心肺。
气温持续下降,公司的同事都陆续在西装里穿上了羊毛衫。胡皓快两周都没有再跟我联系。点意就在公司附近,不外出公干时,每天中午都会路过;每每路过,我都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这些日子没什么单子要跑,前段时间留下的文件工作却有很多。我加班到很晚时,夜里在万家灯火中驾车行驶,总是有些迷蒙。人界最初给我的感觉是喧闹而热情,现在看到的却多是冷漠与无情。多一人与少一人,很多东西就再也不一样了。我也不过是个凡人了。
少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动,明天的太阳依然要升起。
我终于忍不住在下班后,独自走进了已经快打烊的点意。
我有意竖起风衣领子,目不斜视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坐下。不是要回忆什么、祈求什么,而像是在留恋一些失去的东西。翻开菜单,我的手指自动,拈到了主厨推荐的那一页——没有奇迹,那些曾贴在橱窗上的奇怪菜名一个都没有出现。但主厨推荐一栏里,每一个菜却都显得那么独特,每一个都站得正直,每一个都冷落却充满睿智的内涵。
我终于意识到,我留恋的,与菜无关。
“先生,你要点什么?”服务生已经在一边催促。
我抬眼看看他,他还是第一次来时候遇到的那个,真是巧合。男服务生看到我的脸,却明显愣了愣,张口结舌:“先生——”
“我要杯咖啡,和推荐的沙拉。”我迅速低下头。
服务生应声,转身小跑而去。
合起菜单丢在一边,我双臂抱着趴到桌子上,歪着头看窗外的街景。这座城市早已成了不夜城,就像我以前待的那座城市一样。窗外霓虹灯闪烁,不时有汽车拖光拽彩而过。路边,有夜归人,如我一般;也有散步的情侣,女孩子突然绕到男孩子面前,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轻吻。玻璃上映着修长的人影,侧脸温柔,低垂的下巴与锋利的鼻线,一丝丝泛着熟悉的光芒。
我的心跳一点点失速。
眨眨眼睛,我猛地调转脑袋,转向店内。一米开外,站着一个系着围裙的人。我的目光慢慢上移,然后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胡皓一只胳膊搁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垂直在身侧,他看着我,皱了眉头。
“是你。”我懒得抬头,继续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胡皓走近一步,停半秒,才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最近工作很累吗?又喝酒了?胃病又犯了?”
我吸口气,答:“你们店里主厨推荐都是请人捉刀的么?”
“沙拉每次都会做好多,冻在冰箱里,拿一份出来就可以了。”
“那怎么这么慢?”我垂着眼睛,由着性子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