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 by: 绿香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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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侧头看着他,“我现在说要杀了他,会不会太晚?”大皇子好笑道:“他早就死在你剑下了。你可还记得那日攻入素国皇宫,长廊底下缩着一群瑟瑟发抖的王公贵族,其中便有他。”皇帝回忆了下,撇嘴道:“果然是个脓包,我一路进去,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大皇子淡淡道:“我后来身形长大,不再合他趣味,他便收了手。再后来我当上太子,渐渐拓展势力,无奈他家实在根基牢固,凭我根本无法动摇。如今回想起来,还要多谢你替我报仇。甚至还有阿济,若非你带我们回褚国皇宫,我此生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与他同居一室。”
难怪在侧宫,他每每拖着伤躯,无视二皇子的冷嘲热讽,也尽心竭力照顾他。皇帝摇头道:“他心中早就没有兄弟情分,你大可不必惦记过往。”大皇子冷笑,“我又何尝全是真心?当年我便恨过他,他和他舅舅几乎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若非他亲近我,也许不会引来他舅舅的注意。那混蛋吃不到他,拿我泄愤,我痛到极处也曾恶毒诅咒阿济,哪怕明知他无辜。在褚宫里,他性子刚烈总是要多吃亏,我长年被变态折腾,反而学会一身叫自己好受的本领。他每次痛呼,我却在心底笑出声,翻来覆去俱是那句恶毒的话,你也有今天!”
这番话夹着雪珠扑面而来,听得我实在彻骨发寒。皇帝握了他的手,却道:“我才是主谋,你连帮凶也算不上。我对他下药,你不惜毁飞龙之名也要救他。我虽不知你们兄弟过往,但在我看来,你决没有一丁点对不起薛沼。”
我默然低下头,皇帝说的倒也不错。在侧宫里,大皇子曾数次提醒二皇子适时示弱,二皇子回报的却是辱骂。这兄弟二人的纠葛叫我头晕胸闷,差点连鼻子也塞住,却有一股淡淡血腥之气始终挥之不去。
我连忙回头,一条血迹不知绵延了多远,我走在两人右侧竟一直没发觉。皇帝面如白纸,与大皇子相扶前行。而大皇子谈笑自若,拄着拐杖的左手掌底不断渗出血来,几乎将木杖染成红色。我愣愣站在原地,大皇子几乎半身重量都撑在左手上,他的左腿明明已经能走了,但为何从背后望去,却是拖着一条腿走路的模样?
“阿沼!”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大皇子突然右膝一屈,连带着皇帝一起从雪坡上滚了下去。
第81章
我一惊,连忙跑到二人身边。皇帝翻坐起来,吃痛揉着额头,忽然大叫道:“阿沼,你怎么了!”
大皇子躺在地上,曲起身体捂住左腿,几乎在地上打滚。皇帝脚上无力,爬到他身边,面上没了血色,“你的腿……”他腿上的木板断了,方才我依稀听见断裂声音。皇帝正要替他察看,却猛然抓了他左边手腕,翻露过来。
那里几乎磨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皇帝一顿,神色飞快镇定下来,“我替你把木板拆下来,你忍着些。”大皇子右手握拳贴在眉上,咬牙道好。皇帝撩起他的裤腿,解开布巾拆去木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伤在小腿上,断了两根骨,本来已固定好,方才一摔却又错位变形,隆起一个大包。他的腿上还有别的皮肉伤,或结痂或渗血,与布巾粘在一起,几乎撕下一层皮。但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他的脚踝呈现青色,微微肿着,皇帝脱了他的鞋子,露出近乎黑紫的脚趾。
皇帝闭了闭眼,似不忍再看,手指搭在他的脚背上,“这里疼吗?”大皇子摇头,“没什么感觉。”他勉力坐起身子,取怀中短匕用雪擦了,刀尖在足背轻轻划开一道痕迹。片刻之后鲜血慢慢流了出来,大皇子舒口气,微笑道:“幸好,血脉还是通的,只需将坏液放出来便好。”他在脚踝刺了三圈数十个小孔,脏水带着恶臭流出,将雪地染成一滩黄色。
皇帝不语接过短匕,拿雪水洗净,小心剔除他腿上残留布巾。大皇子不时吸气,皇帝的动作轻柔,神色却着实难看。大皇子叹气,“褚徽,你在生气?”皇帝狠狠将短匕掷在雪地,“你究竟在想什么?这条腿不想要了?”大皇子道:“木板箍得太紧,才叫下面差点缺血坏烂,我并非故意为之。”皇帝摇头冷笑,目中却露出伤心神色,“你以为我不知道?原来根本没夹得那么紧。大概是你开始练习走路那日,明明尚未完全长合,走路还会痛,你狠心重新固定,便是叫我以为你已能走路。这里肿得那么厉害,若是刚摔断根本不至于此,怕是前几日旧伤便已裂开,腿已开始肿,你勉力支撑只能靠手,才会把手心伤成这样。阿沼,阿沼,你为何要这样!”
大皇子为何要这样,其实谁都知道。他伸手抚上皇帝脸侧,嘴唇轻颤,“褚徽,你别那么激动,你又发烧了。”皇帝一掌打开他的手,一手指了我道:“你今日就骑了老虎给我走!你不是骂我无用么,好,我们试试看,我便是爬也要爬得叫你找不到!”大皇子苦笑,“我现下又断了腿,没了你寸步难行,你叫我走去哪里?”
皇帝大口喘着气,雪光映得他面色发灰,嘴唇却异常的红。大皇子撑起身子,凑上前去吻了他一下,眸中明灭,“褚徽,只剩我们两个人了。”皇帝直直地看着他,指尖擦过他的眼角。大皇子弯眉一笑,直叫眼中的东西跟着落下,“所以你别赶我走,我也不会赶你走。你别再生我气,我们好好活着,一起离开这里。”皇帝目不转瞬地望他,最后紧紧将他揽住,“好,阿沼,我们一起活着走。”
我静静站在一边,心中不知高兴还是难过。我们在雪山中蹒跚已近一月,大皇子断腿,皇帝毒发,我却始终健康安好。我本就是头山中虎,这段日子比起在皇宫甚至更习惯,却忘记他们两个只是人。餐风饮露,席地而眠,在我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却渐渐磨去他们的神采,越来越失去脱险的信心。
时值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陷入绝境,再差一点便要崩溃。
是他们,不是我们。
我和他们终究是不同的。生死关头,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第82章
雪下得大了起来。眼前当务之急,是替大皇子重新接骨固定。皇帝勉强撑起身子,往身旁一棵歪脖子树走去。我上前帮他,高高跃起咬了一根树杈往地上拖,皇帝拿剑砍了,我叼着枝杈回到大皇子身边。皇帝跌跌撞撞坐到地上,看了眼树枝蹙眉道:“还是太细,不管用。”大皇子道:“聊胜于无,先把骨头复位罢。”
皇帝双手搭在他的伤腿上,踌躇道:“我没替人接过骨,会很疼么?”大皇子微笑道:“会很疼。”皇帝点一点头,不再犹豫,“你别忍着,疼就大声喊出来。”语罢手上一使力,拼命将变形脚骨扳回原位。
“啊——!”大皇子惨叫出声,“褚徽,快!把木头绑上!”我趴在他身边,被他一把抓了背上的皮,扯上好几簇毛来。皇帝咬牙,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大皇子腿上,扎草绳的手青筋毕露,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终于绑完,快要虚脱,抬脸看着大皇子,“阿沼,还好么?”
大皇子痛得满眼泪水,却笑着摇头道:“疼死了,但应该已无事。”皇帝微微笑了下,向后躺倒,“那就好。我怕又压住你脚踝,没捆得太紧。”大皇子嗯了一声,却惊惶看着皇帝,“褚徽,你怎么了!”皇帝的眼睛已经闭上,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我累坏了,先睡一会。”
“褚徽!褚徽!”大皇子挣扎着爬到皇帝身边,手搭在他的脸上,面色巨变,“你别睡,你醒一醒!”我跟在他一旁,前爪碰到皇帝的手,竟已冰凉如死人一般。再看他的脸,冷汗绞湿额发,慢慢凝结成霜,雪珠子打落在他的眉毛睫毛上,白花花一片。嘴唇发紫,面色发青,已是将死之态。
大皇子用力打着他的脸,“褚徽,你别睡!你给我醒过来!”皇帝毫无反应,惟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还存一口气。大皇子无力瘫倒在雪地上,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无措,“韩将军还在薪国等你一声令下,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完。褚徽,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你灭我素国,害我族人,毁我英名,迫我出征!我恨你、我恨死你!你说过要带我去南面看桃花,那局棋我们才下到一半。褚徽,我一个人没办法离开雪山的,你别扔下我。褚徽,你别死……”
他哆嗦着叫唤,语无伦次,没有人回答他。大皇子慢慢伏下身子,拿脸庞贴住皇帝的侧脸,一颗泪水从他脸上滑到皇帝的眼窝,“这样子,你会不会暖和些?”他们皆一动不动,大雪迷眼,叫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眼睁睁望着两人身上渐渐笼上一层白色。
远处却遥遥传来什么声音,混杂在暴风中,难以辨认。声音愈来愈近,我听得清晰,竟是犬吠。大皇子动了下脑袋,抬脸自语道:“褚徽,他们放狗来追我们了。”他方才一瞬或许已失去求生之心,但现在却不知从何生出力气,一把抓了皇帝搭在肩上,仅凭右腿站了起来。
他架着皇帝一步步向前走去。左腿无力地拖在地上,脚踝的脓液蜿蜒一地,最后又不知弄破哪里,划出长长的血迹。他这样单腿支撑,还负着另一人的重量,每两三步便要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方才捆好的树枝散落开来,我睁眼看着那条伤腿折出一个角,每一步都有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巨吼。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停下脚步?我也在你的身边,我可以咬死狗,咬死追兵。哪怕你们都死了,我也决不会让他们碰一下你们的尸体!
大皇子又一次摔倒,这下再也无法站起。皇帝悠悠转醒,犬吠声已尽在咫尺,甚至能听见群狗奔跑的声音。他恍若未闻,轻轻拉住大皇子的手,“阿沼。”大皇子微微一笑,转过身子。他将长剑短匕排在面前,取弓箭在手,屈臂拉出一弧大弓。左手心的血又淌了下来,他终于肯看我一眼,“老虎,褚徽就交给你了。”
那群狗跑进了视线,周身雪白,遥遥望去竟如雪崩呼啸而来。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绿色小点,大皇子动了动眉,手上却不敢撤力。那绿色小点愈来愈近,却是有人坐在白狗拉着的小车上。
群犬将我们团团围住,吠个不停,倒始终不曾攻击。小车停在不远,绿衣人下车来吹了声口哨,众犬立时安静,摇起尾巴。
皇帝脸上满是惊异之色,大皇子缓缓放下手中弓箭。谁也不曾料到,来人竟是个穿着绿袄的少女。她扫一眼二人,明眸绽出笑意,“我方才听到叫声,这里果然有人。”
第83章
荒山雪地里突然冒出个娇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