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作者:酌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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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也习惯了陈秋的碰触,每当陈秋伏在他胸口、对他毛手毛脚时,林春就喜欢玩弄他的头发。陈秋的发很柔软,好得不可思议,当然还不及小孩子的发那般顺滑,但是也够让林春爱不释手了。他感到肩头已暴露出来,碰到瓷砖地板时一阵沁凉,九月中的天气开始变凉了,偶有几丝清风。林春说 :「你是不是故意的? 每次都让我穿些洗得很旧、领口也松袴袴的衣服。」
陈秋停下来,窝在林春颈侧,沉下声音,含糊地说 :「我是主人你是客,当然得穿旧衣,难不成要给你我的新衣服吗? 将就一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算了吧。」
陈秋咕哝低笑,那低沉的笑声听起来不特别响亮,但彷佛带著震动,就好似有人从地底用机器钻上来那般。他带著笑腔说 :「跳楼吗? 少来吧,我还记得你上年才骗过我一次,害我差点跳下去呢。」
「上年? 哦,中秋节。」林春的手指仍埋在陈秋的发中,他边享受那毛茸茸的轻软触感,边回忆 :「那时我一看,就知道你不会跳下去。你是属於这个世界的,你既入世,有时又出世,但是总的来说,你不可能会自杀。」
「你就那麽肯定吗?」
「我不是说你没有胆去自杀,而是你根本不会想这样做。因为人在临死前是最孤独的,你一定受不住那种孤独。陈秋,你是一颗明星,必须在这个红尘大舞台上闪耀发亮,直至无法发出光芒时,才甘心退场。就这样孤单死去,一点都不壮烈,你不会甘心。」
陈秋一咬牙,抓住林春上衣的下襬,一把拉高,并箝制著林春的手,不容他挣开,动作忽然变得又急又猛。林春起初带点惶恐,过後又释怀,想应是他说中了陈秋的心事,惹怒了他。
陈秋是一个麻烦的人。待在他身边,你必须诚实,他不喜欢别人骗他。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分寸,不能把话一下子说出来,得像喝酒那般,不能够一下子就喝一大杯,不然胃会受不住,你必须一小杯、一小杯的接著喝,不能喝得太多和太急。和陈秋相处,也是这个道理,假如一下子说太多,陈秋会感到自己被他人看穿,然後感到既羞且愤。
伴君如伴虎吗? 那伴陈秋如伴什麽呢? 林春尚能分神地想。每当陈秋挑弄他时,林春总会竭力抽离自己的感官与感情,依赖思考来让自己免陷於情欲之中。其实他和陈秋一样麻烦、一样不坦诚,林春觉得在陈秋身下呻吟的自己,真是廉耻丧尽,但是性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快感尝得多,不会让你因习惯而生厌,反而会令你渴求更多。林春有时也会感到不足,但讲不出原因,就算已紧紧与对方相拥,两具汗湿的身子贴在一起,能嗅到自己和对方的汗混和的气味,但好像还有什麽不足。
他想起食人魔。那时候,他不明白人类为什麽能够相食,现在的他当然不会想吃人肉,但好像稍微能体会那种心情。因为无论两个人拥得有多紧,心还是隔了两层骨肉,无法紧贴。也许要将对方吃下肚里,绞成自己的一部分,才确定自己拥有对方。做爱,是不是一种互相啃食的仪式?
林春感到理智快要远逝,但今夜的他还想多思考一会儿,於是他轻喘著气,勉强说 :「你呢? 你……你问我之後的事……你自己呢?」
陈秋每次与林春交缠,都像要吃了他那般。煽情的抚摸,轻柔的碎吻,粗暴的啃咬。他的声音多了一份浓浊 :「你……真是的,怎麽这种时候还要讲那些事? 之後……我从来没想过之後的事。」
「你可不能一生读中七,我也过了十八岁了,法律上是个成人,你也快要过十八岁了。之後是升大学又好、读副学士也好,或者是投身社会也好,人总要有个打算啊。」
「之後吗? 之後、之後。这两个字真他妈的沉重。你是一定要升大学? 你一定能升到。」
「谁知道。我说真的,升不到大学我就去跳楼。」林春淡淡地说。陈秋停下手,林春在理智与欲望的交界点苟延残喘。
「今年考不到,下年考不就好了?」
「不,不一样了。」林春一手捂住双眼,忽然觉得头又重又昏,一阵无形的重量压住他的胸膛,压得他快要窒息,他说 :「我妈想我有出息嘛。考不成大学,我有什麽面目去见她? 读不到大学,就是没出息,所以我就只能走这条路。」
「哈哈,」陈秋乾笑著,听不出他的感情,他无情地说 :「读不上大学就要死啊,那重考生和世界上很多人都要去死。我从来不知道你的思想这麽狭隘。如果我读不成,我也要去死吗?」
「不是这样。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在不同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价钱。在你心中,大学学位可能不值一文,因为你现在是一个天之骄子,你有钱。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屋邨仔』,我只是一个阿妈每个月赚七千多元的『屋邨仔』。如果我考得成大学,就好比鲤跃龙门,水鬼升城隍,但考不成就是地狱。如果要自修一年,那意味著我妈要多熬一年苦日子。去读苦学士? 每年学费接近五万,我哪来这麽多钱。
「生活迫人啊。你体会过生活的可怕吗? 我知道我不够格去讲这句话,因为我未去过打工。但是,我亲眼看著这些年来,我妈是怎样挺过来的,所以我明白没有学历是一件多惨的事。」
陈秋听完林春的话,冷笑 :「死了就可以解决问题? 哎,我怎麽也说起这些话来。我可不是做社工,也不会讲什麽话去激励你。什麽『如果你死了,你妈怎麽办?』、『死是不可以解决问题的,人的前路是光明的、由自己开拓出来』,这些话只有社工和天真的人会讲。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不甘心。刚才你才说过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向讨厌输,但我一直在失去——失去很多重要的事物,换来一些丑陋的战利品。我知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不值一文的东西,但我不能够连这一点东西都抓不住。
「如果你觉得上大学是一件重要的事,那就不择手段去得到大学学位吧。用什麽手段并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最重要是结果。在我心中,没有正当不正当的分别,只有『得到』与『得不到』这两个选项。」
林春微笑,摸上陈秋的脸庞,说 :「你怎麽跟我认真起来? 看,刚才还那麽美丽的脸,如今变得那麽焦躁。」
看著林春那清淡如水的笑容,陈秋的欲望又蠢动著,已不去思索林春到底在说真话或假话,就算林春在戏弄他也没所谓了。他俯身吻著林春,两人心中的野兽破笼而出,在这沉寂的夜里任情欲闷烧著,心中的感情愈是不确定、不安稳,便愈渴望著对方的身体。林春刚才取笑陈秋的认真,可却看不出自己不知在什麽时候,也认真起来。
注一 : 发迹,是指富有起来,大多指人经做生意而富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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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52(美攻平凡受)
…这是52,之後春秋二人就连吵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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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七生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这句话是大多数人的口头禅,就连林春这等成绩优异、云淡风清的学生也曾讲过。事实上,修读不同学科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命运。举例而言,林春修读中史、世史、文学这个「死亡铁三角组合」,就有最多小测,之所以称为「死亡铁三角」,是指这三个科目都有异常多的史料或篇章要背诵,难读得很。
也有所谓天堂组合,就是经济科。教这一科的老师比较懒,小测也只是每个月一次,平时的功课可交可不交,反正不交也不会有什麽後果。那教经济的老师只是曾经放过一句重话 :「我先警告你们一点 : 想读好这一科,就要将最近二十年的past paper全部做完,不然,不要指望能够拎个Credit(注一)回来。」
几乎全部修经济的人都把这当是玩笑话,结果到了考mock(模拟考)前一两星期,还有不少人调笑著 :「喂,你做了几多年past paper? 哈哈哈,我还有十年未做啊!!」另一人说 :「还有十年? 不是吧,老子我只是做了四年而已,我说,真有人会做够二十年吗?」
Mock考出来的结果差透了,几乎是近五年最差的经济成绩。在那之後,修经济的人就开始脚抖心跳,知道大祸临头,纷纷补救,最後考出来的成绩却……这个就是後话了。至於地理那边,情况正常,结果考出来还挺好的,算是中规中矩。
林春犹记得,在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中史、世史和文学科的老师就各派了一张「测验时间表」。A4 size的白纸上,有一个大表,标明测验的日子和所测的内容。这个阵势,用不著老师说什麽重话,每个学生都沉默了,一个个彷佛看见时间表上写著一句话 :『你们真要去考高考了。』
现在九月也过了一半,大家却好似已经熬了整整一年般,天天顶著两个熊猫似的黑眼圈回来,说起话来总是有气无力的。这天的首两节课,修文学的人都有空堂,由於天气仍热,所以大家都到图书馆享受冷气。
林春温习中史,因为接下来就有个中史小测。陈秋坐在他对面,表面上在温世史,实际上把玩著林春的笔袋,无所事事。戴志本来坐在林春旁边,但被陈秋以莫名其妙的理由赶跑了,现在坐在陈秋身旁,神色紧张、手也不停地赶著做今天就要交的功课。
这时,李旭捧住一堆文学课本,拉开林春旁边的一把椅子,说 :「这里没人坐?」
「没。」陈秋托著一头,气弱如丝地答,那双灵秀的眼下挂了两个腰豆似的眼袋,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林春从书本抬头,说 :「少有呢,你也过来这边。你不是跟王秀明坐在放杂志那边吗?」林春他们坐的位置靠近书柜,是图书馆中的边缘位置,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待在放杂志、电脑,又接近门口的那列桌椅。
「别提了,王秀明在跟一班八婆吹水,吵得我什麽都记不来。等会儿又要测中史,真想死。」李旭烦躁的吐一口气,掀开书本开始死记硬背。说起来,林春还是最近才注意到,原来李旭也是修中世史和文学的,跟林春一样。也许是因为李旭坐的位置一向远离林春,而林春又是个不屑於了解身边人的家伙,所以一直都没注意其他人修什麽科。
王秀明有修文学,这事他倒是一直知道。因为王秀明的文章不错,有好几次老师都拿他的文章影印给大家看,林春看过,文笔简洁、伏笔恰当,文章的连扣做得很不错,就是修辞用语略为贫乏,但整体而言已经不错了。
林春望一望王秀明那边,的确看见他被一大群女生围著。讲起女生,林春一向觉得她们很像母鸡,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走路时扭腰摆臀的,好像母鸡扭著个大屁股走路。女生又胆小,被男生拍一拍肩膀,她们就鬼叫一轮,然後拿著书,往男生的头和身体噼噼拍拍的敲下去,直至男生求饶才肯罢手。
尤其是现在围绕著王秀明的那群女生,更是班上号称最烦的女生。这群女生平时大多出外做兼职,「赚钱买花戴」(注二),有很多閒钱去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