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瘟神-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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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玩了一手黑吃黑的把戏,招致对方不满才发生的冲突。
但席雁的身世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情感,鹿双樵深爱着的只是席雁这个人,根本不管这个人以外的其他事物,然而,有两个人却要管,一个是鹿双樵的父亲鹿百麟,另一个是他的二叔鹿百鳞。
在黑江一地,铁刀牧场是巨豪富户,鹿家一族,无论是在地方上或武林中,更有着极大的威望同潜力,鹿家兄弟便也和那些名门望族一样,遵循祖先的传统,深植门户相当的婚姻主观,在这个主观的评审下,席雁的条件就绝对不符合鹿家择媳的标准了。
鹿双樵是鹿氏兄弟的唯一香火传人,鹿百麟只有他一个独生儿子,鹿百鳞则早已誓不婚娶,这种形势,益发对他和席雁之间的结合产生阻碍。
于是,鹿家兄弟以尊长的身份出面干涉鹿双樵与席雁的情感,他们兄弟双管齐下,一面加强对鹿双樵的压力,一面示意席雁此事的不可能,他们软硬兼施,用老人的亲情,用鹿家的财势,用环境的胁制,终于迫得席雁在一个大风雪的深夜含泪离去。
如是事情到此了结,虽然只是一场悲凄而没有结局的无痕春梦,却也不会再生波折,至少对鹿家兄弟而言是事过境迁,平静无波了,然则鹿双樵情深似海,对席雁岂能如此淡怀?他再也承受不了那份痛苦的啃啮,相思的折磨,就此不顾一切,毅然的出奔铁刀牧场,前来中原寻找席雁。
鹿双樵只能带走四个人,这四个人全是自小就侍奉他,护卫他的贴身长随,除了这四个长随,铁刀牧场他再也调动不了任何力量。
对于鹿双樵的不告而别,尤其还是为了这么一桩鹿家兄弟所坚决反对的事由出走人这两个老兄弟的愤怒悲痛乃是可想而知的,他们认为这唯一的子嗣简直大逆不道,简直悻反失伦,简直叫鬼迷了心!老兄弟俩激动的宣布,设若鹿双樵不即刻回家,设若鹿双樵胆敢擅自妄行,娶了席雁,则他们便将永远逐鹿双樵出铁刀牧场,永远不再承认这个鹿家的子孙——虽说是鹿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孙!
出奔在外的鹿双樵,无论身心两面都是异常痛苦的,尊亲的不谅与责备,爱侣的别离和踪迹沓然:在他精神上形成了极大的负荷,他期冀在这两个结上至少能够解开一端,否则,如此的牺牲也就太没有意义了。
亦该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吧,就在他入关之后的第五个月,终于得到其辛苦奔波的代价,查明了席弓夫妇飘忽无定的行踪,在一个适切的机会里,他亲自拜访了席弓夫妇,但令他意外的却是席弓夫妇竟断然拒绝了他求晤席雁的要求,更且表明了他们同样反对这桩婚事的立场!
恳求、央告、甚至和泪以陈,全动摇不了席弓夫妇的决心,鹿双樵只有沮丧的离开,当然他不会死心,就在那天晚上,他又独自摸上了席家,这一次,他见到了席雁——却是在一间装有铁栅的窗口之外见着的。
席弓夫妇居然把他们的女儿监禁起来,这是鹿双樵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他昼夜私探,若非凑巧遇上了席雁那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更靠着丫鬟的指引协助,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和席雁见面了。
相会的经过自是诽恻凄苦的,纵然有大多的思忆,大多的倾慕以及大多的爱恋,隔着中间那令人断肠的铁栅,也都全化做了辛酸,泪眼相对,和着呜咽,席雁透露出她父母反对他们来往的原因——席弓夫妇痛恨铁刀牧场的态度,痛恨鹿家兄弟的门户观念及自认的优越感,席弓夫妇觉得受了屈辱,遭到蔑视,觉得大大的伤害了自尊心,于是,这口怨气就全会出在席雁身上,他们确认这都是自己女儿的行为不检方才招来的羞辱!
席雁的父母毫不理会她的哀位求诉,坚决限制席雁的行动,一面更积极为女儿物色对象,便在鹿双樵登门求见后的当天,更进一步剥夺了席雁的自由。
当鹿双樵在得悉这些内情之后,自不禁忧急交加,他一时激动,竟毫不考虑环境情况,便下手捣砸窗口铁栅,打算把席雁救出来,然而在他来得及毁坏铁栅之前,却先惊动了席弓夫妇,惊动的结果是席雁未能救出,他也险极的仅仅保了个全身而退。
“心事相关只为情”,鹿双樵这段曲折又多磨的爱恋,经过情形就是这样的了。
——一口气叙述及此,这位俊朗雍容的名门公子并没有一点郁结宣泄后的松放,相反的,他的神色更形幽寂,眉心越加深锁,又连喝下三杯酒。
沉默了一会,查既白不禁感叹的道!
“自古以来,便是这个‘情’字最为磨人,不是有许多。话来形容么?什么‘多情自古空余恨’啦,‘情到多时情转簿’啦,‘天若有情天亦老’啦等等,男女之间,只要有了这个‘情’字牵连,唉,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鹿双樵苦涩的一笑,道:
“然则只有其中才能令人体会什么是永恒,什么是甜美,什么才是人生!”
也喝了口酒,查既自若有所思的道:
“你夜上席家,救人不成的事,隔着今天有多久啦?”
鹿双樵低声道:
“就是前天夜里,我在狼狈逃脱之后,明白以我目前这点力量,是绝对救不出席雁来了,再三思量之下,只有厚着脸皮,到‘大同府’去求我一位父执帮忙,哪里知道那位父执不但不肯伸援手,更且将我痛责一顿……”
点点头,查既白慢条斯理的道:
“你原该料及这种情形才对,人家是你老父的朋友,自然向着你老父,如果他反过头来帮你的忙,一朝叫令尊知道,他又如何交待?假如换了我,我才不去碰这个钉子!”
鹿双樵郁郁的道:
“我心焦如焚,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大同府’碰壁而出,我便急着赶往‘丰城’找另一位长辈,虽说亦明知希望不大,好歹权且一试,这叫急病乱投医,正在半路上,却巧遇到查兄你!”
呵呵笑了,查既白道:
“好一个‘巧遇’!”
说着,他横了侧坐的汤彪一眼,只见汤彪满嘴油腻,却愣愣的直着眼呆在那里,光景八成是听鹿双樵的这段恋情听得入神了。
鹿双樵神色赦然道:
“尚请查兄恕我处此逆境窘况,实在是别无所计,方才有些冒犯——”
摆摆手,查既白道:
“算了算了,我不会计较这些,我说老兄,我们言归正传,你要求我帮忙此事,可就是设法把你那口子解救出来?”
鹿双樵双手互握。期盼的道:
“正是要仰赖查兄大力,助我一臂……”
查既白颔首道:
“别说你还帮过我,即便没有此一德惠,光恁撮合姻缘,成人之美,亦是一桩积福的善事,老兄,我姓查的干了!”
直身而起,鹿双樵重重抱拳:
“多谢查兄,再谢查兄,我与席雁若有将来,俱乃查兄所赐,子孙后世,皆不敢忘!”
连忙按着鹿双樵坐下,查既白慎重的道:
“你先莫谢我,老兄,我是一定会倾尽全力相助,但成与不成,还难预料,你大概也知道,那席弓两口子,可是相当的难缠!”
鹿双樵点头道:
“不错,前夜往救席雁未果,却惊动了她父母,席弓当时并没有动手,只他妻子出招相攻,我已颇感难支,几乎便不能脱身!”
查既白道:
“席氏夫妇我没见过,却是久闻其名,那席弓闻人传说脾气暴躁,性烈如火,他浑家席杨美玉却是老辣深沉,颇工心计,而两个人全有着一身精湛功夫,更且练就一套合击之术,听说十分完密凌厉……”
鹿双樵关注的道:
“以你之见,查兄,如果正面与席弓夫妇发生冲突,胜算可大?”
查既白微微一笑,道:
“不要做这样的估计,老兄,因为我和他们以前从未较量过,所以无法预测,待到交手之后才能确实分晓,现在我如果说可以占到上风,未免迹近吹嘘,若言他们夫妇能够扳倒我,则又自贬身价,因而目下不宜谈成败,尽力为之也就是了!”
吁了口气,鹿双樵笑道:
“查兄,我现在觉得心头开朗了许多,而且有一种美好的预感,似乎我们可以成功的救出席雁……”
查既白道:
“或者有此可能,但你别忘了救人之后的各项善后问题,该预先在心里打个底,做准备……”
鹿双樵迷惑的道:
“善后问题?”
查既白严肃的道:
“是的,善后问题,其一,席雁的父母如何安抚?其二,你的老爹与二叔那边又怎生交代?其三,你与席雁的将来怎么打算?并不是把人弄出来,两头凑成一头就没事了呀!”
沉思着,鹿双樵道:
“查兄所言极是,这里面第三项不会有多大碍难;我和席雁自是要永生厮守的,但要求得我爹与二叔的谅解,我需大费周章,不过亦非决不可能,只是第一项,席雁的双亲那边,恐怕就大有麻烦了……”
查既白道:
“以席氏夫妇的个性来说,他们断不会就此罢休。”
鹿双樵轻轻的道:
“躲起来也是一个办法,躲个三年五载,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查既白笑道:
“只要躲得了——最好在你们生了娃娃之后再露面,人间亲情,没有哪个外公婆不疼外孙的。”
玉面透赤,鹿双樵难以为情的道:
“言之过早,查兄,现在还言之过早,有些事,得问问席雁的意见……”
查既白哈哈大笑,痛饮三杯,一边眯着眼道:
“如令我倒急着想见见席雁那个丫头,她有什么样的魅力,居然能把铁刀牧场的少主人迷成了这般境况。”
鹿双樵红着脸道: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查兄,对一个出身像在她那种环境,而且在那个圈子里混了好些年的少女来说,她的气质、仪态、举止,都算是十分难得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丝毫江湖恶习,仍然保持了一飞少女的纯情挚爱,仍然有一颗不受污染的心……”
查既白道:
“我想你说的不错,老兄,因为一个似你这样身份与条件的男人,所选择的伴侣决不会差——现在告诉我,席弓住的地方在哪里?距离此处有多远?”
鹿双樵惊喜的道:
“查兄,你打算就去?”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天快黑了,我们起更就上路,怎么着?莫非我急你倒不急啦?”
十方瘟神……第八章波折
第八章波折
席弓夫妇的住家,在丰城之南十里,一个叫“小松岗”的地方,这地方与鹿双樵如今的落脚处,只有着十五六里的路程,算是相当接近了。
到小松岗去办事的,除了查既白,就是鹿双樵,他们没有多带一人——兵在精,而不在多,查既白明白,这趟去,主要是救席雁出困,不是打群架。
起更时他们出发,一路上不停的走着,半弦月才到中天,已经到了目的地。
小松岗地处荒僻,密密的矮松连绵簇生,风一来,齐人胸头的松涛便籁籁拂动,宛如浪翻波涌,在凄清的月光照映下,颇有那么几分萧索的意味。
就在矮松环绕中,有石屋三间屹立着,偌大的岗岭上,也就只有这三间陈!日的石屋,光景便显得有些孤零同诡异了。
石屋的前一间,有灯光透出,并隐隐然人影绰约,屋里还有人不曾寻梦。
伏身在距离石屋十丈之外的一丛矮松后,查既白目光凝聚,低声问:
“就是这里么?”
鹿双樵神情紧张的道:
“就是这里,席雁被关在后面那间石屋内,要救她得从另一边绕过去……”
仔细的打量着周遭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