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生by谦少-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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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夏宸回答,他就摆了摆手,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宽慰道:“不要紧,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你让着他就行了,你看我,就经常让着非非……”
夏宸还来不及汗颜,他就继续教育道:“你是大人了,什么事都要看开点。我告诉你,其实我脾气也不好。但是,每次我想和非非发脾气了,我就想我当初被人关起来的时候。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就想,只要我还活着,非非也还活着,还有什么事可以阻拦两个人在一起?你要记住,没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就算你解决不了,还有我呢,我让非非给你撑腰,我们不来硬的,来软的。让非非去给你那老师讲道理。对文化人就要用讲道理这一招。让他知道,我陆非夏教出来的人,就这样白白给他,他还占便宜了。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我给你撑腰呢,别怕!”
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他也不等夏宸回答,就像一只猴子一样,按着他来时的路,又飞快爬了回去。他的人生乐趣就在于,趁夏知非不注意的时候,做一切夏知非不许他做的事。
夏宸探出头看,同情地发现,陆少尉刚爬到主卧的围栏上,就被窗口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揪了回去。
101、第 101 章 。。。
新年的第二天;夏宸回了李老爷子那里。
夏知非家的早餐很丰盛;陆少尉昨晚大概被狠狠修理过,早上没能爬起来;夏知非吃过早餐,早早地走了;这些年,公司上了轨道;内忧外患一并解决了,夏知非开始渐渐放权;能交给下属做的事都不会带回家来做。每天在公司只待半天不到,几位元老都被放到了分公司,各自撑起一方。
夏宸以前在B城开的都是一辆蓝色的保时捷;不算太张扬的款式;上次回来的时候,那辆车被卓洛借走,一直没还回来。夏宸只好开陆非夏的车,昨晚上陆非夏还献宝似的给夏宸介绍他新买的一辆硕大无朋的SUV,言下之意是让夏宸开出去玩玩,陆少尉精得很——夏知非不让他开车,他只能买回来看着干看着,好不容易夏宸来一次,他当然想让夏宸开着给他看看,可惜夏宸不上当,开了辆跑车走了。
夏宸回到李老爷子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
老人家睡得少,老爷子早上六点就起来了,侍弄了花草之后,就进了书房看书。夏宸也没有去打扰他,取了大衣,坐在耳房里,隔着窗子,就着外面的雪光看书。
李宅并不算大,老爷子在北京住得久,解放前就来了,他本来是江南富庶地主家的少爷,满腹诗书,出来游学,是有名的才子,风雅得很。他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据说以前是个侯爵的府邸,不大,难得的精致,透着股晚清没落旗人的味道。老爷子拆了院子里遮遮掩掩的假山,在院子四周开了花圃,种了许多蕙兰。
院子的耳房很好,窗户敞亮,看院子里的兰花正好。
夏宸不在的时候,李老爷子坐在耳房里,拿着两三本书,泡一杯茶,就着点蜜饯果脯,就可以消磨一天。
耳房里常常有老爷子落在这里的书,李宅的佣人都极有规矩,从不乱动老爷子的书,所以也没人替他收回书房去。
夏宸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本唐史。
这次看到的却是红楼。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红楼却是可以从小看到大的,人心世故、情爱恩怨,薄命佳人,多情公子,都是值得一看再看的。
老爷子有个师兄,研究了一辈子红楼,有次来做客,和老爷子说起红楼,有个论调很精彩,说是“不爱黛玉者,不懂红楼。”
现在的社会,许多人都喜欢别出心裁,说黛玉尖酸,黛玉刻薄,宝钗识大体,湘云娇憨爽朗,振振有词地说审美观各异,不喜欢黛玉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这话的人,其实都不懂红楼。
曹雪芹写红楼,宝玉其实几乎是曹雪芹的化身,宝玉爱的是黛玉,曹雪芹又怎么会不爱黛玉,无论是篇幅还是情感,黛玉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葬花、联诗,还有和宝玉的情感纠葛,曹雪芹笔下的黛玉这样鲜活,又这样可怜可叹,字字血,句句泪,结果有人通篇看下来,只得出一个尖酸刻薄的印象。
无怪乎那位师兄叹:“世人辜负曹公甚矣。”
据说,民国有个草台班子,擅长插科打诨,颇得某军阀喜爱,有次,那个军阀贺寿,班主绞尽脑汁,唱了一出红楼梦的《玉生香》,让那个唱宝玉的小生言语轻薄,讲了些不入流的笑话,那个唱黛玉的旦角也配合他一起讲浑话,宽衣解带,台下的士兵看得开心,大声喝彩。结果那个军阀面沉如水,拔出枪来,先毙了班主,又抵住那个旦角额头,道:“你这种货色,也敢唱黛玉!”
夏宸不是文人,他也不会像李老爷子一样,画什么黛玉葬花图,他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他看红楼,也有感触,却不是文人式的伤感。
就像李祝融看红楼只看出贾府和皇宫间的阴谋一样,夏宸看红楼,也只看出了被能力所限的无奈。
他不是宝玉,他喜欢的人飞扬跋扈,尖酸刻薄,他喜欢的人也挑剔得很,最难伺候,他喜欢的人,现在也不在他身边。
他是夏宸,习君子学,却被李祝融灌输着“能力决定命运”的论调长大,他骨子里是骄傲的,却为了一个叫陆之栩的人俯□去。
晚饭的时候,老爷子问他:“在外面读书,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他笑了笑,淡淡道:“遇上了一个。”
老爷子很是惊讶,他这个外孙有多挑剔,他也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夏宸笑了起来,扒了一口饭,道:“再说吧。”
…
新年的第二天,陆之栩的中饭是林佑栖做的。
林太后骂人是一等一的,做饭却很一般。还好夏宸做了不少菜放在冰箱里,他只是热一下就好了。正好冰箱里有白菜,林太后纡尊降贵地炒了个白菜,陆之栩一脸郁卒地坐在桌边,屈起一条腿放在椅子上,嫌弃地夹了一片白菜,尝了一口,“呸”地吐了出来:“真难吃!”
他是很奇特的人,即使他现在眼睛浮肿,不是哭过也是失眠,整个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一样的颐指气使,挑剔得不得了。
林太后懒得搭理失恋的人,等陆之栩吃完饭就迅速地收拾桌子。夏宸不在,没人管陆之栩,他把空调打得很高,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仰在沙发上玩平板电脑,愤怒的小鸟和切水果都不能拯救他了,他只能靠看法典平复一下心情。
林太后收拾好了饭厅,穿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走过来,他对穿衣服向来不讲究,这件衣服还是那个叫柯尧的学生陪他去买的,很宽的低领,他皮肤苍白,被黑色一衬,显得十分冷漠。
他在茶几上翻出一本法医杂志,坐在地上看了起来。陆家的地毯很软,他坐在地上,靠着陆之栩的肩膀。
他们之间的友谊很诡异,平常都表现在对骂和互相拆台上,但是如果其中一个真正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另一个人却是最能理解他的。
像现在,林太后就很能理解陆之栩。
他们是一样的人,冷漠是因为经历过失去,骄傲是因为不想被拒绝,他们其实都像蜗牛,坚硬外壳,柔软内在,被人骗着剥了壳的蜗牛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愤怒,现在无论说什么,陆之栩都绝不会原谅。
即使夏宸再善意,再温良无害,再喜欢陆之栩,现在的陆之栩都听不进去。
在他眼里,一切都是借口。
欺骗就是最大的罪。
林太后看了一会杂志,把它放回去。发现陆之栩仍然在看法典,不理自己。于是在茶几前趴了下来,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
陆之栩藏东西一点都不厉害,他今天早上就把这些照片翻出来了。
林太后拿着照片看了一会,觉得有点没劲。
于是,他拿起一张夏宸在皇后镇举着相机拍照的照片,递到陆之栩面前,问道:“你说,寒假去新西兰怎么样?”
回答他的,是在瞬间炸毛的陆之栩教授。
…
新年的第二天,李祝融被李老爷子一个电话叫回了北京。
李老爷子虽然老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夏宸在李宅待了两天,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不开心。老爷子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当然是自己清楚,他知道夏宸是最豁达最温润的人,寻常的事都扰乱不了他的心。一定是有人和他为难。
夏宸虽然在夏家地位不高,但是周围这些人里面,能奈何他的,也只有李祝融了。
李老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李祝融和夏宸有了嫌隙,所以让他们兄弟俩都在茶室里呆一个下午,和解和解,把话说开了就没事了。
李祝融进茶室的时候,夏宸已经在里面了。
不是在陆家,他也没必要遮掩,穿着石蓝色的条纹毛线衫,他向来适合蓝色,身形颀长,皮肤白皙,英俊轮廓,抿着唇坐在那里。
李祝融笑了起来。
他风尘仆仆,刚进门就被李老爷子赶进茶室,大衣还没取下来。
陈柯没有跟着他来,他只能自己取了大衣,搭在屏风上。
他并不怕夏宸生他的气,他知道夏宸从来不是恶毒的人,就算反击,也伤不到他的皮毛。
所以他很淡然,他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和夏宸打了声招呼:“小宸。”
夏宸没有搭理他。
夏宸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喝茶,也没有说话,直到李老爷子让管家来叫他们去吃饭。
他不理李祝融,李祝融也不理他,拿了本老爷子放在茶室的书来看,是本论语,满纸的仁义道德,看得李祝融头痛。
所以,晚餐时候到了,李祝融是很高兴的。
他站起来,往外面走,他心里并不觉得愧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只要小宸和那个老师分开,他马上就给他转学,读书还是在北京好一点,他自己就是在R大读过的,当然,出国也不错……
他心里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了夏宸的声音。
那个向来不恶毒的、即使反击也伤不到他皮毛的青年,在他背后笑着,淡淡地说:
“算一算时间,现在许煦也该离开C城了。”
102、第 102 章 。。。
新年的第二天;C城下起大雪。
李祝融十二点走;许煦在半个小时之后醒来。
在医院待了几天,他的烧退得差不多了;这也是李祝融能放心去北京的原因。
但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许煦后脚就跑了。
毕竟;他留下的人都是最得力的。几个拳脚功夫好的都留在C城,还有最能管事的陈柯在这里。
但许煦还是跑了。
他的帮凶;就是陈柯。
李祝融平素最擅于驾驭下属,所以对于身边几个元老人物的忠诚,自信得几乎有点过了头。
所以他对陈柯的背叛;始料未及。
他是李祝融;荆棘丛中长大,最能算计,最会筹谋,他谙熟所有阴谋,却忽视了一种最强大的力量。
那种力量,叫爱情。
…
吃晚饭的时候,李祝融一直站在外面的回廊上打电话,李老爷子脸色渐渐冷起来。
李老爷子是书香门第出身,对仪态要求高得很,李祝融以前在李老爷子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今天却只顾着离席打电话,管家去请他吃饭,他摆了摆手,说:“让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