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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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那么多干什么呢?自己觉得舒服才重要,别太累啊。”
唐乾之当时和流泻的夕阳一样温暖的表情向我,泼洒到我一身的无奈和美丽,淡淡的惆怅。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傻的人是我,我根本就没能理解几乎从不服软的唐乾之难得的小小委屈和抱怨,我不懂他。
我想,他现在的处境,刚好就像现在的中国一般,一个曾经在世界上雄据中心又长达数个世纪的国家,你不能要求他谦卑得太过分,不能刻意苛责他迅速养成低姿态的优秀习惯;就像带着一点点破落贵族味道的日不落的不列颠帝国优雅强作依旧;就像突然暴发的世界帝国主义国家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引发的大战的那种错位;就好比是现在若是冷不丁的通知山姆大叔,“对不起你现在已经不再是超级大国”了,我坚信米国的属民都会拒绝的歇嘶底里,“不,绝不!”
所以嘛,这话说回来就是,倘若唐乾之高考失利,我确信他一定会很痛苦的,一定会的。唐乾之不好面子,他所在乎的都是被强加的在乎,都不是发自心底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不会允许自己不优秀,因为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都可以算得上是强迫症了。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呸呸呸,乌鸦嘴。”我及时的制止了自己的想象,却总是忍不住胡乱猜测。
唐乾之在临升高三的时候曾经坚定的对我说道,“夏玖,我不复读,我一定不会去当复习生。”
而我也回答他说,“好的,我也一样。我们就都好好复习这一年,然后一次考好,不再返工。”
当时的彼此宣誓仿佛还能历历回响,我还记得当时唐乾之的眼睛闪闪发亮,那么坚决的的拒绝浪费生命的态度,令我也和他一样的树立决心。
但是现在,明明“十年磨一剑”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十二年寒窗苦读”的日子即将画上句号,唐乾之却显得有了那么一点点儿的哆嗦和犹疑了。
唐乾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我的胳膊,一面咳嗽一面推过来一张小纸条,“要是我今年没有考好,家里叫我去复习一年,你不要陪我去。”
“唐乾之!你他妈的给我复习一个试试!这还没考试呢你就说出来这种丧气话,哪儿有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的道理?这还考不考试了,这还是你吗?我认识的那个你哪儿去了,那种意气风发的自信叫狗吃啦?”我恨恨的撕碎了那张纸条,心里的火“腾”一下子就起来,了大怒到令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程度,但我却极力压低声音,好像心里的闸门一下子拉开了,一股脑的对他低低的吼道,“你给我等着,老子一高考完就会逼你填志愿,然后拿了你的档案,你敢跑个试试,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没档案你来年怎么考试。我说,实在不行,我上哪儿你就上哪儿呗,怎么可能没学上?这么看不起我是不是?你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起码、最起码你比我考得好吧。一年,一年的时间呢!有什么东西能比你一年的时光更宝贵?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搭上一年的未知数去拼命一搏?你难道不怕白白搭上一年的时间然后没有任何收获吗?一年够你在别的地方改变命运的,干吗非要搭在高中的课堂上?你不知道连咱们学校的复习班里的学生学习都很紧张吗——中午都不许离开教室去别的地方休息!而况是其他的全封闭管理学校,要求岂不是更严?那你怎么受得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病了这么久都好不了,先是感冒发烧,现在又咳嗽的这么厉害,你在那儿呆着的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死不了就不会对你放松任何要求,那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太苦了。听他们说,在外面复习的学生,家长给送了一些吃的,都放坏了也没腾出时间吃它。这是真的,唐乾之,我没有危言耸听,我也不是吓唬你,我更没有看不起你,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你知道的。这日子太受罪,我肯定不乐意去。你要是去在耽搁一年,我不怕陪着你一起,我不在乎有你的时间再多上一年,但是,我舍不得你遭罪,一点儿都不行。”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实在是控制不住了,稍稍有些发颤,细想起来自己好像爆了粗口,言语也恶劣,觉得很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激动了,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说错了话,还要你担待。对不起了,唐乾之,是我口不择言,你随便,你要是生气了,怎么骂我都好,但是别气坏了身子,我就是想为了你好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唐乾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猛地一阵咳嗽,神情有些落寞的样子,转回身去,拿笔在纸上又写写画画。
印象里面我和唐乾之的关系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的齐头并进综合体,既可以玩儿的很好,也可以十分斯文,算得上是“玩伴”和“学友”的我们几乎没有红过脸,更别说大吵大闹和大打出手了——那是泼妇和怨女才有的举动,我们肯定是不会的。
但是今天这个小小的导火索实在是引爆了大的火药桶,尽管没有任何积怨,我还是发了脾气。
虽然这脾气发的其实声势很小,尽管在我的心里酝酿的很大。在其他人看起来,我甚至很像是在和唐乾之说着一道有些复杂的题目,表情没什么过多的变化,声音也不大。
但是搁在我这里,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捅破了天一样——何止是捅破了马蜂窝那种级别的闯祸。因而我不迭的说着“对不起”,真的特别害怕唐乾之耐心的听完了我的一通胡话之后就气的不想再和我说半个字,即便唐乾之怎么可能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但我终究是理亏了,发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脾气——人家只是说了可能要复习的打算,我干嘛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所以后悔死了的我也不敢直接去戳戳人家什么的好引起注意,只能耐心等待事情的转机。
终于,几分钟以后,唐乾之肯再次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咳嗽带动着手指的颤动,认真地看着我,然后向我递过了另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的话虽然不多,而且绝对不像我刚才那么连珠炮似的凶神恶煞,却让我真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更是为自己刚才近似于无理取闹的蛮横而感到愧疚万分,看感动的也是难以描摹。
因为他说,“夏玖,我答应你,我保证,绝对不再说这种话了。”
因为他说,“夏玖,我保证自己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高考,肯定不去复习。”
因为他说,“夏玖,我知道你愿意陪着我,所以我不会连累你受罪,因为我也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笑着再见
胡言乱语一通之后才恢复清醒的我,当时想对着唐乾之三鞠躬的心都有了,不仅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愈加觉得唐乾之令人动容。
我赶紧嬉皮笑脸的说道,“唐乾之,这个……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对着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千错万错,全部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刚才干的混蛋事儿,消消气,好不好?”
喝了两口水下去的唐乾之顺了顺气,勉强通顺的回了我一句,语气并不恼怒,“是我自己不好,不该说那些混账话的。明明好端端的,你倒是把我骂醒了,我怪你干什么。”
这样的胸怀只能让我越来越想挖个地缝儿钻进去了,一切言语不能形容我当时的复杂心情,所以我干脆不多说了,岔开话题,“唐乾之,你现在嗓子还疼么?”
唐乾之摆了摆手,指指喉咙道,“那个已经好了,我现在就是咳嗽,咳咳!”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就不用再吃稀汤儿面包之类的软东西了,弄得我们跟没牙的小孩儿似的。那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点儿什么,就算我给你赔礼了,好不好?”我笑着看向唐乾之,一脸真诚的询问道,“要不我多不好意思啊,多过意不去,你说是吧。”
唐乾之继续左右小幅度的摇着他的左手的一根芊芊食指,“不知道,咳咳,你看着吧,我随意。”
这倒像他,不是唐乾之本性里是个甩手掌柜,只是他不关心这些小事情,由着我随便就是了,他总说,“我若是排了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你就算不怨我,难道不会不开心么。还是你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我反问回去,“那你呢?你怎么办?我要是弄了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不也难受?”
“如果你高兴,我为什么要难受。”唐乾之轻描淡写的态度更加令我折服,这种推己及人的精神,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唐乾之就是愿意时时刻刻向着我,所以才把我惯得不成形,不然也不会对他那么胡言乱语。
晚饭的时候我拉着唐乾之进了小饭馆,依旧先是要了一煲粥,不过我这次换了新鲜的鱼生粥。唐乾之表情古怪的看着我,“咳咳,这大六月天的……你确信叫我们喝这么烫的粥?咳咳,你不怕烫掉嘴里一层皮?”
这么说倒也是,我趁着店主还没吆喝出去,赶紧改口道,“换换换!不要粥了,太烫了。赶时间,吃不了,就要两杯绿豆沙好了。”
老板赶紧对里面的厨房招呼,“两个绿豆沙!”我继续点了两道菜和两碗米饭,唐乾之咳嗽了一声,“绿豆沙不要冰的。”
我不解道,“不是你说天热的嘛,干嘛不喝冰?”
“你傻啊,咳咳,吃了米饭怎么能吃太凉的东西?我怕你胃疼。”唐乾之说道,“小心着点儿,别以为自己是钢筋铁骨的,咳咳。”
我实在是笨的可以,也是够疏忽大意了,唐乾之一直在咳嗽,不能吃凉的的,他就是以此为由推辞了班费买来的消暑冷饮的,可我却忘记了。在此后的日子里,由于唐乾之被这次咳嗽折磨的要死要活,他在最热的夏天里也能够淡定的几乎不碰冷饮,为的就是不再引起这种难治愈的痼疾。我对他的关心其实一直都不够,即便再主动,我还是没能对他最好,不然如此明显的细节,我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我们和以前一样,速度很快的吃完了饭,不像一般食客一样天南地北的聊天扯淡,因为唐乾之会咳嗽,我连讨论灵光突现的问题这种例行活动都免了。
饭后的我们赶回教室,唐乾之偶尔会低声咳嗽一下,但是我感觉,他的状态其实是在慢慢变好的,我对他的高考冲刺又充满了十足的信心,其实那信心从来都在,只是时而被担心摇摆了,叫我也不太肯定。
唐乾之哪里有那么容易倒下,虽然时不时的在咳嗽着,但是他依旧神采奕奕的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的做着高考的模拟试卷,背着他的错题本和基础知识的复习重点,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倒是我,随着高考的倒计时只剩下个位数,心情越来越焦躁,毛毛的很不安。
我的忧虑突然膨胀到不像我自己,我对自己的鄙视无以复加,我甚至需要唐乾之反过来的安慰,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怕,安心考试就好。
真是丢人啊,我没病没灾活蹦乱跳的,还不如唐乾之呢。“人病则忧惧,忧惧则鬼出”,可是唐乾之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的心怎么就从肚子里跑到了嗓子眼儿呢?
老师在临考的时候吩咐着我们如何按照高考考场的要求布置着桌椅板凳,我在那一瞬间突然伤感到了极点,各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