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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新宋-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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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沉吟了一会,忽然便不再问耶寅之事,转而问道:“夏主待禹藏花麻如何?”

“虽是恩宠有加,但心中亦不免嫌其是蕃人,终不能倚为腹心。”

石越又接连问了文焕数十个问题,无不是有关于秉常与他的臣子的关系的,而且常常追根究底,连秉常与臣子之间的一些琐事细节,都不放过。直问了近两个时辰,才点汤送客。

待到送走文焕之后,石越望着潘照临与司马梦求,笑着问道:“如何?”

“耶寅虽然如约归来,其回报却是不尽不实,颇多隐讳。诚如文焕所言,他终是在替秉常谋划。”司马梦求微笑道:“不过他胆子倒是不小。”

潘照临撇撇嘴,不以为然,“不过是狗急跳墙而已。”

石越笑道:“他如今分明已是秉常的使者,竟欲游说于我。”

“学士果真决定放秉常过贺兰山么?学生总担心会遗虎成患。”司马梦求望着石越,神情间有一丝犹豫。他所担心的,还不止于此。身为职方馆知事,他自然明白,果真要故意纵秉常过贺兰的话,宋廷是绝不可能允许的。虽然他相信此事石越一定会做得漂亮,不至留下把柄,但是若有万一,却是了不得的大事。且世间无不透风的墙,稍有不慎,就会流言四起。

石越缄口不言,潘照临望了司马梦求一眼,道:“世上的事,没有只享其利而不受其弊的。亡夏非难事,只须将计就将便可。但此事于我又有何益处?西夏若亡,青唐独大。而今董毡虽然臣服,但蛮夷素不可信,今朝服,明日反,殊不可恃。且青唐占据地利,朝廷亦无力伐灭之。纵能亡其国,耗费国帑,牺牲战士,扰动天下,所得者,不过是一无用之地,守亦不能,弃之可惜。一旦撤兵,不十年间,又有一青唐占据其间,袭扰边境,国家真永无宁日。驭青唐之策,不可使之大,大则难制;不可恃武力而欺凌之,欺凌则易反……”

潘照临鞭辟入里地分析着,他所说的,亦是石越所考虑的。青唐吐蕃的根据地,在拉萨、青海,以宋军目前的实力,休说根本无法在那种地区作战。纵然宋廷不惜血本,发动战争,又有什么用?受制于当时的条件,那里根本不是宋朝能驻兵久守的地区。若不能有效控制,不过是灭一青唐,又生一青唐。还不如尽可能的维持一个安定的局面。毕竟,现在的青唐,是一个亲宋的青唐。石越与潘照临屡次商议,都认为宋朝的上策,是一方面保持一种蓄而不发的态势,以强大的军力国力,让青唐知道与宋军武力对抗,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另一方面,则小心的安抚拉拢青唐,维持宋蕃同盟,在其内部培植、扶持亲宋的力量,通过双边的贸易与交流来影响他们。

但要使策略可行,宋朝首先就必须防止青唐过度扩张。若青唐的实力不受抑制的增长,那么他们的野心也会越来越大,对于宋朝来说,那会是一个比西夏更可怕的敌人。在青藏高原上打仗还是在陕甘宁打仗,若二者必选其一,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而且,还有一个永恒的真理:想要较长久的维持双方同盟,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让双方有着共同的或明或暗的敌人存在。

一个被宋朝打怕了的西夏,一个实力受到削弱的西夏,一个被限制在河西走廊的西夏,既不会对宋朝构成太大的威胁,又必然会与青唐吐蕃有着激烈的利益冲突,这显然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河西走廊在宋,则青唐为宋之敌仇;在夏,则青唐为宋之藩盟。取河西走廊易,而守之则难。兵少不可守,兵多则困于转运……”

宋朝的国力还没有达到一个为所欲为的程度。

一口气吃个胖子,有时候也会噎死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是,被赶到河西走廊的西夏,必须是一个不会盲目地仇视宋朝的西夏。一定程度的仇视是不可避免的,当年大月氏也曾经仇恨匈奴。但是只要这种仇恨不发展到盲目的程度,那么历史的仇恨,绝对比不上现实的利益。

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是被赶到河西走廊的西夏,其领导者不能够是不世出的英才。

没有人敢保证西迁后的西夏不会咸鱼翻身,实际上石越隐隐感觉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历史上亚欧大陆东部民族竞争中的失败者,西迁之后翻身的比比皆是。石越对此印象太深刻的。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被金灭掉的辽西迁后,便曾在中亚地区称王称霸,横行一时。以时间而言,与此时相差不到一个世纪。

对此种可能,石越并不介意,相反倒有点期待。西域的重新洗牌,会多么深刻地改变世界运行的轨道?被历史学家们称为“中亚交通岛”的地区,向来是亚欧大陆最敏感的地区!

石越甚至不敢肯定他决定的背后,有多大程度是受到自己心中的这种期待的影响!

谁想要直接而深刻地改变世界,就请在中亚交通岛推倒一张多米诺骨牌。

西夏就是第一张牌!

这种感觉非常好。

当然,石越并非是一个会把自己的理智全部交给这种浪漫情绪支配的人。通过与文焕的问答,以及之前职方馆收集到的情报,他认为养虎成患的可能性并不大。

西夏有很大可能重新变成一只老虎。

但这只老虎成为大宋之患的可能性却并不高。

更何况,今日之大宋,已经不会害怕任何老虎。

只要保证西夏人西迁后不变成疯狗就行。

除此以外,石越也还有现实方面的考虑:他需要尽早结束西夏的战争,早日回到汴京。在那里,还有吕相公的“改土归流”……这也是一个机会。

那边厢,潘照临已渐渐将司马梦求说服。

“天下知道此事的人,惟公子、纯父与我三人。”潘照临笑道,“不会有任何密约!公子亦不会同意放任秉常西迁。耶寅欲我军在灵州布疑阵,摆出强渡黄河的阵势,分散梁氏兵力;欲我军佯攻青铜峡,而后禹藏花麻以兵败为名,退入兴庆府,趁乱兵变。我军也会渡黄河,也会攻青铜峡,但都不是佯攻,而是大举进兵!”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算石越答应配合耶寅,这种事情,种谔又岂是石越节制得住的?至于密约,难道宋朝真的稀罕秉常的承诺?

“我们所做的,只是纵归耶寅兄弟与三百俘虏,让他们去兴庆府火并,将来耶寅也有点资本与禹藏花麻唱对台戏。此外,兴庆府之残敌,不过跳梁小丑,大举进兵的日期,似乎亦无必要保密了。”

的确很干净。司马梦求不由得在心里点点头,将来就算有人得到风声想追究此事,最多也就是石越识人不明,被耶寅所欺。而只要兴庆府果然发动了兵变,那么石越更是有功无过。让秉常跑掉,那是前线将领无能。至于耶寅又投效了夏主,那不过是蛮夷“反复无常”。

“秉常与耶寅能做到哪种程度,全看他们的造化。”石越淡淡地说道:“我不会掣肘前线将领,若这些西夏人没有本事,皇上在汴京,已经替秉常造好府第了。”

“那么学生要做些什么?”司马梦求此时才发现,其实所有的事情,石越与潘照临早已谋划妥当了。但石越花这么多心思与他解释此时,让他参预机密,除了绝对的信任之外,肯定也还有需要他做事的地方。

“与耶寅一起回去的俘虏当中,事先要安插一些人。如若秉常真能活着走出贺兰山,纯父须早做准备,到时候免不得要安排一些‘忠臣义士’去投奔他;那些素来敌视大宋不可救药者,该铲除的也要铲除。”石越端起茶来,轻轻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总之,贺兰山那边发生的事情,大宋该知道的都要知道;那些文臣武将当中,要有些仰慕喜爱大宋的人物;要尽力让秉常把目光投西方,而不是回过头来看贺兰山。”

大宋对西域真的没有野心么?司马梦求认真地听着石越的话,冷不丁的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这不是驱虎吞狼之计么?”

潘照临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调侃道:“纯父不曾作文章么?不知早先多留些伏笔,后面方有文章可做么?”

司马梦求不觉莞尔,他忽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向石越问道:“学士既早有决断,为何竟不用文焕?文焕之才智,十倍于耶寅,既得夏主信任,又忠于大宋……”

潘照临不待他说完,便击掌道:“我亦是如此说。”

石越摇了摇头,“耶寅回报之前,我便与文相公商议过了文焕的任命,我亦不能未卜先知,岂能先行料到?若西夏人抵死不肯西迁,我还在为如何制衡青唐而发愁呢。”司马梦求与潘照临都忍不住笑起来,石越笑道:“世事确是变化难料。若是西夏西迁之后,反而不断扰边为患,倒不如先行斩草除根的好。非止领军诸将,我亦曾想要将西夏人一网打尽,不欲其西度贺兰。便是现在,我肯容得他们西迁,但谁又敢肯定,西夏人不会因怀恋故土而重燃烽火呢?不过耶寅的出现,让我看到了至少西夏人还不全是榆木脑袋,还懂得将眼睛向西看,并且他还教会了秉常向西看,我总算可以两害相权取其轻。若全是嵬名荣之辈,我料他们纵是退过贺兰山,亦不过是欲待机重来。此辈的双眼,这一世是注定只会向东看了。我又岂能容得他们从容西迁?不过,纵是现在,我虽肯容他们西迁,李宪、种谔、折克行辈却未必容得。秉常能不能跑掉,还要看他的造化。”

这些话,全是真话,但却又都不是真话。耶寅的确是个引子,但绝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文焕,石越不让他再赴西夏,也绝不是因为他事先已经与文彦博商议妥当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过石越既不想炫耀自己的深谋远虑,也不想表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第九十六节

熙宁十四年元旦。

亚欧大陆东方诸国,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天,是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一岁节序,以此为首,无论是北方的辽,还是南方的宋,这一日都是极为重要的节日。尽管有了常驻的使馆,双边外交的形式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时代,但原有的外交礼仪依然被完好的保存下来,按照百年来的惯例,双方要提前一个月以上,互派贺正旦使节。同时,两国的藩属诸侯,在这一日之前,也会派遣使者,甚至亲自前来帝国的都城,向宋辽的皇帝陛下表达自己的忠诚与祝贺。而这一天,无论是宋的汴京,还是辽的中京,都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北方的辽国,在上一年的十一月,久困的大同发生兵变,杨遵勖全族被诛,耶律乙辛的几个儿子被车裂处死,辽主兵不血刃,攻下了大同城,历经数年的内战,终于彻底平息,大辽也重新恢复统一。辽主耶律濬不仅铲除了最一个会威胁到自己权力的势力,还因为缴获到一些贵人与耶律乙辛、杨遵勖私下交通的信件,在回军之时,又顺便抄没了十余异己之贵族,将十几个头下军州变成了国家郡县,他将没收的土地赏给有功的将士,将原来的奴隶变成了有功将士的佃农,因此同时赢得了军队与民众的忠心。而他的威信与权位,也前所未有的高涨与巩固。称得上“君明臣贤”的大辽,前途一片光明。

在辽国,除了一些失意的官僚与贵族,以及被严酷镇压、掠夺的部族外,无数的契丹人、奚人、汉人,都在欢呼雀跃。他们有些等到了出征已久的亲人回家;有些在高兴着赋税徭役的减少;而更多的人,则是庆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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