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 by 寒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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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在说什麽?少年皱起眉,刚才的一些敬佩现在消失无踪,变成了怒气。
他以为他是什麽?上帝?菩萨?好就是好,他宁放又不是输不起,这男人装一副好人状给谁看?也未免太小觑他了吧!
看著男人一脸伪善表情,少年有些想吐,清亮的眸中尽是怒意,瞪著杨亦。
杨亦口边的话再也说不出,一双眼完全陷入面前这人眸中,怎样也移不开视线。周围人声嘈杂,Sam和刘绢在起哄甚至在挖苦少年,依杨亦的性情本应该出语阻止他们,但是他完全没有说话。
他找不到语言。
少年对著他,冷冷地笑了,开口说了一句:〃伪君子!〃转身向外走去。
杨亦看著他离去背影消失在门口,呆呆愣著。
杨亦开口唱歌也就这麽一次,跟那叫刘绢的女生说了些话後,对方显出很难接受的样子,每天晚上都来後厅蹲著,看杨亦弹吉他,主唱还是Sam和Andeline。曾听过杨亦唱歌的客人私下也跟乐队和老板询问过杨亦会不会再唱,杨亦一概回答自己是吉他手,不会唱歌。
而宁放也没有再来酒吧,前厅少了唱歌的,只能找人暂代。老板说他打电话来辞职,说是不想再唱。
〃他不想唱就不唱呗,这年头唱歌的多酒吧少,还愁找不到人不成?〃Sam有种自己把人逼走的负疚感,偏偏还嘴硬,〃那家夥。。。。。。叫宁放是吧,才大二的学生,本来就应该好好学习,出来唱什麽歌!〃
〃听说宁放母亲在他小时候就死了,父亲又在几年前去世,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打工自己挣来的。〃老板一点也不让Sam安心,说著他不知道的事情,〃我并不打算自夸,不过钱给得不少时间不长而且比较安全的酒吧,除了j'attends之外,还真没有几家。。。。。。〃
Sam懊恼地挠挠头,一边静静听他们说话的杨亦忽然开口:〃那他去找其它工作了吗?〃
老板摇头:〃现在工作哪有那麽好找,他打电话的时候我问他要不要我帮忙,他说他自己找,可见还没找到。我倒劝他回来,不过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好说歹说也不成。〃
〃你知道他地址吗?〃杨亦看老板,问。
站在这栋破旧楼房前,杨亦自己也是惊讶的。虽然不是不识民间疾苦的什麽贵公子,但这种破烂环境和看起来颇像危房的楼,他还是很少见到的。那种应该是改建初期的小六楼挤在一堆同样低矮的灰蒙蒙火柴盒中间,下面是也许曾经规范过的狭小街道,和被分割得乱七八糟的院子。垃圾和有用的杂物乱放在一起,不知内里放了什麽的袋子、奇怪的金属铁器和木头靠著横七竖八的自行车,连走路都要格外小心。
对著地址好不容易找到单元,里面没有声控灯,虽然是下午,但楼道内漆黑一片。杨亦小心著脚步,好不容易到了五楼,松口气。对著手机的微弱光亮看准门号,抬手敲门──自然不会有门铃这种东西。
〃敲什麽敲!不就那点房租,等钱打到我就给──是你?〃门被飞快打开,门後的少年不耐烦地喊了句,然後发现门外的人并不是以为的房东,而是那让他厌恶的家夥。宁放脸顿时沈了下来:〃你来做什麽?〃
〃我可以进去麽?〃杨亦问,伸手搭在了门框上,温和地问。宁放翻了个白眼,这楼道里人来人往的,他总不能让这家夥在门口站著。
〃进来。〃宁放露出和精致容貌绝不相称的厌烦表情,把门大开,让杨亦进来。被称为玄关或者房厅的地方只有一点点大,杨亦一进来,顿时就没有宁放站立空间,他打开旁边紧挨著的一扇门,光线流出,而他进了房间。
杨亦跟著他进了房,可能也就十平米大的房间内堆满了东西,书和杂物放在一起,他那把吉他却放在特地开出的一片空间里,可见宁放对它的重视。
房内并没有多余的椅子,宁放示意杨亦坐床上,他自己站著:〃你有什麽话想说,快说完快走,我这里没什麽可招待你的。〃
杨亦也不好坐下,站在床边看著他:〃我是来请你回‘等吧'的。〃
宁放嗤了声:〃你请我回去?你凭什麽请我回去?我有什麽理由要回去?〃
〃等吧需要歌手,你怎麽可以突然就辞职?〃杨亦说,〃有很多人是为了你才去等吧的,你不去也会影响到酒吧的生意。〃
〃我不去有什麽关系,阁下在不就够了?〃宁放带著有些冷意的笑,说道,〃等吧又没有大到需要一个乐队四名歌手的程度。。。。。。〃
〃我是吉他手!〃杨亦飞快打断了他,〃那天的事只是偶然,我不可能长时间地唱歌,也绝对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宁放抬头看他,他比杨亦矮上半头多,年轻的脸迎著窗口投过来的光线,几乎透明的皮肤反著光。杨亦心口一滞,忽地说不出话来,少年那美丽却带著恶意的表情在他面前扩大,明明过了变声期但还留些清脆的声音响起:〃你当然没有赶我走的意思,你什麽坏事都不会做,所有的坏事都有别人帮你做,坏人都有别人抢著当。你只要在事情过後登门假惺惺地装一下无辜就好,旁人还会夸奖你的大人大量。。。。。。哼,我回去做什麽?所有人都被你吸引住,我不过就是个次选。〃他一挑眉,眼中有火光闪过,〃我宁放还不至於稀罕嗟来之食,没有杨先生您,我也不会饿死街头,你收收善心吧!〃
杨亦完全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被呛得更是无语。过了半天,他才低声开口:〃我并没有恶意,也没有看不起你。〃
〃这并不重要,你到底是什麽想法都与我无关,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宁放说,〃我技不如人,认输总可以吧。〃
〃。。。。。。〃杨亦静默了下,〃其实我是真的只能唱一首歌,如果你让我再唱,我可能就不行了。因此我把所有的力气和感情都放到那一首歌里,所以能感动人吧。〃
〃为什麽只能唱一首?〃宁放被他的话带起了好奇心,追问。
〃我的嗓子被伤过,不能多唱。〃杨亦回答,端正的五官看不出悲喜,只是陈述,〃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什麽,而是确实不能唱歌。我也没有任何瞧不起谁的意思,我只是。。。。。。〃
他低下头去,背对著窗的脸被阴影笼罩,有著淡淡的疲倦和几乎看不出来的绝望:〃我只是,有心无力。〃
宁放听他这话,原本以为被瞧不起的怒意很快地消融,心中竟然不忍起来。他走上前两步:〃呃,这个。。。。。。〃
房间内东西实在太多,他一走带倒了一摞磁带,杂七杂八地掉下来。宁放脸色一变,连忙弯下身来拾起其中一盘标签上写了几个字的空白带,极小心地拿在手里查看。杨亦奇怪他为什麽这麽宝贝一盘磁带,便抛去一眼,随即惊奇地问:〃这是我当初的母带复制之一吧?怎麽会跑到你手里?〃
〃你说什麽?〃宁放猛地抬头看他,眼光有些骇人。
〃我做过几天歌手,第一张专辑在制作的时候我出了事,所以没有再做下去。你手里那磁带是母带的复制,上面还写著专辑名字呢。〃杨亦说。
二
原来一时心动就是这样。并不是值得快乐的感情,而是屈辱。
或者这样的感情就是如此吧,即使是认真,得到的也只能是这样的下场。
谁叫我,偏偏求了,自己要不来的。
杨亦身上一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少年到底怎麽了,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少年出手很重,几拳下来杨亦就已经有些难挨。他想著不能这麽挨打下去,正要向後躲闪,少年从旁边拾起一叠书,重重对著他砸下来。
〃啪〃的一声,书四散飞开,杨亦只觉眼前阵阵发黑,站立不稳。宁放随即从桌上抄起饭盆,照著他头顶就挥了下去。杨亦一声未吭地倒了下去,跌在凹凸不平的地上。
宁放仍然不肯罢手,顺手拿起周围的东西,拼命打杨亦。心中恨意弥漫到无止尽,恨不得杀死这人才算罢休。直到手中一个笔筒砸得碎开,宁放才回过些神来,怔怔看著被他打得凄惨的杨亦。
杨亦紧闭双眼倒在地上,被撕开的领口处可以看到里面皮肤都是被打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渗出血迹。额头不知道撞到什麽,额角流下血来,本来有些阳光的小麦色皮肤变得一片苍白,衬出血的颜色格外鲜红。唇角轻颤著,似是在忍受极大痛苦。
〃哼,这麽几下就不成了?〃宁放冷哼,站直身用脚踢了杨亦两下,见他没有反应,微有些为难,皱起眉头。
现在这样,倒是怎麽对付这家夥呢?真想杀了他,可是杀人犯法,没必要为这种人赔上自己一条命吧。事实上现在这家夥出去之後就可以控告自己伤害罪,可又不能非法监禁他,他来这里想必是问了酒吧老板地址的,一旦他消失,老板肯定马上就能想到嫌疑人。
看著地上昏迷著的人,宁放为了难。
那该怎麽办呢?有没有什麽方法可以抓住这人痛脚,让他不敢告自己,甚至以後还可以拿他报复?要是自己有钱有势就好了。。。。。。不过,就是因为眼前这家夥,自己才落到现在这地步的不是麽?
眼神变暗,宁放咬牙,无论如何也不甘心放走这人,但也不想为他搭上自己。想不出到底该怎麽办的他干脆翻起杨亦的衣服兜,想从其中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
手机是新款,钱包是Apple的男式,打开之後可见好几张信用卡,可以挂失,没用处。看到他名片,竟然是一家外企的高级技术人员,看起来恶有恶报的时辰还未到,否则这家夥凭什麽能过这样的生活?
明明是凶手不对麽?为什麽他能活著而且活得这麽富足?继续翻,乱七八糟的卡片和现金宁放根本不感兴趣,脑中只在想著这样的男人会有什麽把柄呢?外企、有钱、还是单身。。。。。。
等等,这是什麽!
钱包里有公司的识别卡,卡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的角度有些古怪,看起来应该是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偷拍的。照片里的人笑得很灿烂,从那样的笑容中似乎能看到活力和生命一般。
然而照片里面的人,宁放认识。
是酒吧的老板!
虽然是学生样貌的老板,看起来比现在的他年轻至少五六岁,但他样子并没有变得太多。尤其是那个笑容,从宁放认识老板那天开始,他就总是这麽笑著。
可。。。。。。杨亦为什麽把一张男人的照片放到钱包里,而且是加了护贝的珍而重之。难道说。。。。。。
宁放眼不由亮起来,涌出的想法让他兴奋,感觉或许真的抓住了这男人的把柄。
同性恋,暗恋老板。这两条如果宣扬出去会是什麽效果?外企再宽松也不会觉得同性恋是什麽好事吧,毕竟这里是国内。而老板。。。。。。老板应该是有恋人的,听说酒吧名字就是表示他在等一个人。那麽老板也会觉得恶心吧,如果知道这家夥对他抱的是这样的心思的话。。。。。。
一定会的,这家夥把照片藏得这麽隐蔽,肯定就是顾虑到老板。哼,有这把柄在手,总可以控制住这家夥了吧?
但是。。。。。。宁放又皱起眉,觉得自己想得未免太简单了。毕竟简单一张照片根本证明不了什麽,杨亦只要说没这回事,自己总没有办法证明这照片确实是从他钱包里翻出来的。如果要咬定这点,必须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