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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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三也变se道:“先生差矣!你这价钱,也太心黑了?”
西门庆款款道:“不黑不黑,黑乎哉?不黑也!张兄请想,那阎家女儿为了张兄,当真是倾心吐胆,最后连自己的一条小命,也交代上去了。这样的女子,实在是红尘中的知己,脂粉里的英雄。但凡能为她洗雪冤仇,区区一百贯又算得了什么?”
小张三冷笑道:“先生你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一百贯钱,你只可以在你们那府里州里打算,却不能在我们这县里乡里打算。你可知这一百贯钱,在我们这里能买多少东西。办成多少事情?此事休提!再也休提!”
西门庆笑道:“就算在下是漫天要价,张兄也可就地还钱,何必一拍两散?”
小张三嘿然道:“实话说了!今天我来,是因为县衙门里有那一干平ri里和宋江好的人,大家你来我往,都是为那宋江来讨情的。我张三却不过众人的面皮,只好先胡乱答允了,这件事也只好罢了!想着那婆惜总算是跟我好了一场,所以才上门来打个招呼,却想不到碰上了先生这般信口开河之人,想钱想得发疯了!一百贯?哼!少陪了!”
说着,这小张三袖子一甩,扔下西门庆和呆若木鸡的阎婆,扬长而去。
西门庆心中暗想:“这必是雷都头把钱使到位了,要不然,县衙门里何以这么快就风云反覆?”
一转头看到脸se灰败的阎婆,西门庆轻叹一声:“唉!果然是睁开眼睛,两孔障目;迈出腿脚,一吊拴足。平ri里被底枕畔多少恩情,今朝只是区区一百贯,就把原形试出来了!”
阎婆颓然坐倒在地,放声大哭:“若张三爷不与老身做主时,我女儿的冤屈,何ri能雪?”
西门庆叹道:“你女儿却是个苦命的。你们一家三口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偏偏又没了男人,只好将女儿嫁人。谁知碰上的郎君却又不是嫁娶,而是包养,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这无名无份的,却让一个女孩儿家心上怎能禁得如此凄凉?”阎婆听了这般同情言语,哭得更加响了。
西门庆又叹道:“在这种情况下,便是女孩儿家又寻上了那小张三,也不能算是她红杏出墙啊!她本身又没有嫁进宋家门,连个妾的身份都不算,只是那宋江一时xing起,硬生生包占住了,她想找个终身的结局,又有什么错儿?只可惜啊只可恨,红颜薄命,她看上的小张三,却不是个多情的。而细细想起来,宋江做的也不是好汉的事!”
阎婆哽咽着道:“星主大官人能如此看觑俺们乐户人家,我那女儿就是死了也闭眼了!说到我女儿的两个男人,我倒不恨那张三爷,毕竟人在人情在,我女儿没了,他的ri子还是要过下去,一百贯钱不是小数,舍不得,也是该的!我只恨那宋江,当ri杀了我女儿,满口只是说:‘我是烈汉!一世也不走,随你要怎的。’可就在老婆子一错眼间,他就学老母鸡下蛋去了,这样的籽子也能成了好汉,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睛!”
西门庆鼓掌道:“原来,阎婆婆你也是一个极明事理的人。你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女儿是死在宋江手上的,要问罪也只是问他的罪,一刀也不该砍两颗头,却关那个唐牛儿何事?虽然他那一ri鲁莽了些,从你手里打夺走了宋江,但深想一想,他却也是吃了宋江的亏,被鬼迷了心窝,才犯下这等罪过。”
阎婆抬起泪眼:“星主大官人的意思是……?”
西门庆摊手道:“我经过郓城县,听说了这桩事,为你和那唐牛儿抱大不平,因此舍了这张脸,想来替你两家说合说合。宋江那黑厮,自然犯着该死的罪,现在虽然一时捉不着他的马脚,但终有一天,要让他受了那天理昭彰的报应。但唐牛儿这人被当了垫马蹄的卒子,却甚是可怜,因此肯请阎婆婆高高手,就放过他!”
阎婆听了西门庆如此说,一抹眼泪道:“星主大官人如此慈悲,这样给俺乐户人家脸,俺自己要兜着。星主大官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婆子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兽头,那唐牛儿的事,老婆子今后不再追究便是。”
西门庆大喜,把那个钱口袋拎过来说道:“如此最好!这里有些钱,阎婆婆莫嫌少,且拿去度ri!”
阎婆摇手道:“这是什么话?星主大官人对俺们乐户人家的一片深心,是人人都称颂的,若是今天收了这些钱,让我今后拿什么脸去见同行的姐妹?老婆子虽然贪财,但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心里还是清楚的!”
西门庆见她心意其诚,暗道:“难得她一个乐户人家,行事竟然还有底线,比较起来,世间那么多衮衮诸公,岂不要愧死?”
当下正se道:“阎婆婆,你听我说!你此刻举目无亲,流落在这郓城县里,何时是个了局?现在那宋家,县里州里都使透了钱,你再告一百年,也告不顺遂。若腻烦得那宋家紧了,那宋江在江湖上又是个有手段的,他只需丢一个眼se儿,就有无数人抢着来替他把你这件事了结了!你一死不打紧,却丢下你女儿的一场沉冤无法昭雪,你于心何忍?”
阎婆放声痛哭:“这却叫老婆子如何是好?”
西门庆慨然道:“阎婆婆,你信得过我吗?”
阎婆连连点头:“信得过!信得过!天下行院乐户人家,都信得过西门大官人!”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还成了偶像人物!西门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宋江如此可恶,我却是放他不过!我有一位神交已久的朋友鲁智深曾说:‘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今天我既然已经接手管了此事,必然不会半途而废,总有一天,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可信吗?”
阎婆泪飞如雨,深深拜下:“若有星主大官人替我那苦命的女儿做主,老婆子死亦瞑目!”
西门庆急忙将阎婆扶起,说道:“好!这些钱你拿去,且在穷苦人家买上一个女儿,却不要再干这等乐户生涯,只做些针线女红,粗茶淡饭平安度ri,也是惜福养命之道。将来再招一个养老女婿,就是你终身的完局。”
阎婆听了,泪如泉涌,只是哽咽道:“星主大官人金玉良言,老婆子敢不从命?”这正是:
今ri寒潭惜鹤影,明朝苦海葬孤魂。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73 回清河
郓城县中,在西门庆、朱仝、雷横的协力主持下,风波已定。阎婆和小张三都不来做冤家,唐牛儿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虽然早些ri子过堂的时候屁股上吃了几十板子,但公人们知道他是在宋押司身上立过功的,心中看顾,也没打重。
这时,西门庆的钱已经使到了州里,郓城县送上去的文书自然没有驳回来。知县也在西门庆身上吃透了钱,喂熟了之后便一力主张,出一千贯赏钱,行移开了一个海捕文书,捉宋江,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捉到,那就没有人去cao心了。
西门庆做妥了这件事,在庆功的酒宴上,朱仝和雷横便不免开口称赞起西门庆的盛德来。西门庆听了,只是叮嘱:“小弟只不过是因人成事而已。一来是财神显灵,孔方吃苦,二来若不是两位哥哥大力维持,这桩事也不能办得如此痛快!不过咱们江湖上的好汉子,义气为先,这件事做了便该忘了,口里心里,都不要提它,才是正理啊!”
雷横听了,心悦诚服,唯有举杯致敬而已。朱仝却在心里长叹:“功成而身退,不居于荣华之上,这西门庆兄弟真非常人也!果然是天星转世,才能如此不流于凡俗!”从此对西门庆倍加钦敬。
又住了几天,西门庆、朱仝、雷横彼此兄弟相称,亲密无间,逐ri家喝个酒,较量些枪棒,真是好不悠闲。看看天气转冷,西门庆便想道:“武松也快回来了,我也该回清河去好好准备迎接才是!”因此便向朱仝、雷横辞行。
朱仝、雷横哪里肯放?又强留着住了两天,才做个送路筵席,送西门庆起身。临行前,西门庆笑着对雷横道:“这几ri,小弟在雷横哥哥家里住着,咱们兄弟之间,倒没什么客气的,只是却让老伯母受了累。若说别的,小弟也不敢保,但那功德炊饼,今后按月给老伯母送过来,也是做晚辈的一点我心意。”
雷横一听,喜从天降,要知道现在清河二位星主的功德炊饼名震山东,等闲人便是拿着真金白银,也没处买去。西门庆如此敬爱他的母亲,比送他十万贯金珠宝贝还要令他开心。雷横满心里的感激,却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索xing一下子双膝跪地,西门庆急忙也跪下双手搀起。
西门庆又向朱仝拱手:“朱仝哥哥,今ri小弟一别,却是贼不走空,那个唐牛儿,小弟却是要顺手牵羊的了。ri后若郓城县里追究起这桩拐带人口的案件来,还得哥哥帮我遮掩一二。”
朱仝雷横听了,尽皆哈哈大笑。朱仝拈着美髯道:“西门兄弟,这唐牛儿陷了一回牢,弄得家产尽绝,jing打光的一个人,让他出了监投哪里去?幸亏有兄弟你收留,免了他流离失所,成为游棍刁民,这正是你的一点仁义之心所在啊!都说世上的君子,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这正是兄弟你的写照,好男儿当如是!”
西门庆赩然道:“朱仝哥哥,你却把小弟拔得太高了,却让小弟如何担当得起?这郓城县中既有公明哥哥在上,仁义二字,再也休提!”
说笑着,早已送过了十里长亭,西门庆便道:“二位哥哥,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只恐衙门里杂事多,若二位哥哥不回去时,只怕吃那知县相公怪罪。二位哥哥这便请回,ri后若到了清河,却要去小弟家中吃酒,若是敢学那大禹过家门而不入,我可是要打上郓城县来的!”
朱仝和雷横这才住了脚,看着唐牛儿牵过西门庆的白马,他自己也上了一头蹇驴,两人迤逦着去了。西门庆在马上不时向后挥手,朱仝和雷横直站在高岗上,看得西门庆连影子也不见了,这才怅然而归。
不管是朱仝还是雷横,此时心中都隐隐约约在想:“若是宋江哥哥做了这桩好事,只怕早已吵得济州府里,人人皆知;而西门庆兄弟却是自甘淡泊,飘然而去。这种磊落的胸襟气度,似乎却要稍稍胜过宋江哥哥了。”
朱仝和雷横在这边感念西门庆,西门庆也在那边赞叹朱仝和雷横,想到自己已经和水浒三十六天罡里的两位结好了关系,就不由得心中得意到十二万分。唐牛儿在他身侧,见他脸上笑得开心,便问道:“大官人啊,您笑个啥捏?”
西门庆笑道:“我笑只笑,我一匹马出门,回去时却多了个驴儿,添了头牛儿,岂不好笑?”
唐牛儿听到西门庆跟自己说笑,眼圈儿便不由得红了,只是哽咽道:“大官人,我唐牛儿百无一能,只是这一百多斤的臭肉,却累得大官人出大价钱把我赎了出来,还对我这般亲切!今生今世,大官人的恩我是报不尽的,只盼来世真的替大官人做牛做驴,来补报大官人您的恩义!”
西门庆摇头道:“你看你,却又来了!大官人也好,唐牛儿也好,总归都先是一个人,而人命却是无价!能洒把铜钱就将你从狱里捞出来,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跟着我回了清河,我替你寻个营生,不负人,不欠税,就是堂堂正正的一条好汉!”
唐牛儿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