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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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款款道:“世杰兄虽然跑到青州来进剿呼家将,但本身还是河北东西两路的留守使,统率着大名府、高阳关、真定府、定州四路重镇,是守把国门、抵抗契丹的第一道防线。世杰兄镇守河北,素得**军心,契丹纵有意南来牧马,亦徘徊不敢进,大宋民生得安,世杰兄于有力焉——如若今日世杰兄只求一死,你撒手之后,河北边防指望谁人?眼看辽帝大集兵马,虽说是讨伐女真,但焉知不是假途灭虢之计?若辽兵集结完毕,不攻女真,却直渡白沟而来,那时河北少了世杰兄坐镇,群龙无首,被辽兵分进合击,攻城略地,天下必然震荡!只可叹百姓何辜,要受这等荼毒?世杰兄,你若在此死了,不但无益自身,若辽兵南下,你更成了异族的罪人!”
梁中书听着,冷汗涔涔而下。他本是书生意气,三次遭擒于西门庆之手,面子上抹不开,所以故意摆出士可杀不可辱的高姿态来,维护自家所剩无几的尊严。其实人性乐生恶死,但有一条活路,谁愿意去抛头颅洒热血?现在听西门庆说得这般义正辞严,梁中书正好借坡下驴,起身再拜道:“若不是四泉兄点醒,仆险些误了大事!惭愧!惭愧!惶恐!惶恐!”
西门庆点头道:“这便是了。有死的勇气,何不拿出来为生而战?今日咱们便坐下来,好生商量商量世杰兄如何善后的问题。”
梁中书苦笑道:“还说如何善后?世杰今日在四泉兄手下输得一败涂地,心服口服,朝廷必然降罪于我。我那岳父是仕途中人,事到临头,先替自身权势打算,我今日败得如此彻底,罪通于天,他未必便肯援手——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博大义灭亲的名头,以邀圣宠,也未可知。唉!前途如此黑暗,我梁世杰也只好挣命!”
西门庆听了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世杰兄又何必如此悲观?你来看……”说着,从招文袋中取出一折子宣纸来,递到梁中书面前。
梁中书看时,上面写道:“河北四镇留守使梁世杰,一本为报功告捷事。臣领圣命,兵进青州,进剿呼延叛逆,却有梁山草寇鼓噪而来,为反贼羽翼。臣闻之奋起,拔剑斩几,必与贼誓不两立!两阵对峙月余,大战数场,小战不计其数,贼居下风,遂大集左近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诸强徒,蚁附而来,与王师争锋于青州城下。”
看到这里,梁中书忍不住瞥了西门庆一眼,却见他笑吟吟的,一派成竹在胸的样子,于是接着往后看。
“十一月丙申日午,贼众大至,遥望贼阵,蜂屯蚁聚,何止十数万人。然斯时,三军尽怀报国之心,将弁各抱壮烈之志,臣率前军鸣鼓,直搏贼众。两阵未接,先以弓箭,弓箭略尽,继以白刃。臣将旗被贼围数匝,枪中臣盔立破,几伤性命,幸得都监李成,鼓勇而来,砍倒贼大旗两面,夺槊三条,近则钢刀,远则手戟,杀倒骁悍贼众五十余员,众寇为之夺气。”
见李成被描绘打扮得跟常山赵子龙一样,梁中书一时间哭笑不得。再往下看——“历午未申酉四时,贼终大溃,青州城下,血流漂杵,尸如山积,黄土尽赤。是役也,斩贼众四万八千有奇,青州复归国有,此皆仰赖官家洪福,又有朝中众位大人指授得宜,三军健儿方能成此血战微功。”
虽然久经官场,但看到这里时,梁中书也已经肉麻得不行了,只好歇一歇再看。
“呼延叛匪,尽皆鼠窜,遁入梁山水泊苟延残喘。臣因无船,暂不得征进,遂归青州,招抚老幼,赈济灾黎,又分派人马,于贼先前存留各处搜拿余党,并妥行布置地方团练,扼险守要,以利御寇。至表闻之日,京东西路已重沐皇恩,略复元气,百姓遮尘望京师遥拜,民心已安,无廑圣虑。”
看到西门庆将自己的大败反写成了大胜,梁中书又喜又愁,喜的是有西门庆配合的话,定能瞒哄过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皇帝大臣们;愁的是此间人多眼杂,若被人揭破了这层遮羞布,那时却不是耍处。
呆了半晌,却见后面还有一段,于是再看。
“此役虽大挫贼锋芒,然兵凶战危,王师亦有哀矣。先有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巡哨遇敌,为贼所算,以身报国;此役更战殁了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皆是混战中乱箭射死、马踏身亡,其忠可嘉,其情可悯,烈士抚恤事宜,请官家圣裁。还有其余得功将士,俟各处收功后,再行录呈。臣世杰无任欢欣舞蹈之至。谨奏。”
看完之后,梁中书把这张轻飘飘却沉甸甸的纸往桌上一放,叹息道:“唉!四泉兄,你这玩笑可开得大了!”
西门庆悠然道:“布局虽大,却未必是玩笑?”
梁中书慢慢摇头:“此事却非瓶儿偷梁换柱可比。千军万马,岂是那等好欺瞒的?若泄露了时,四泉兄你自在梁山逍遥,只苦了我替你顶缸。”
西门庆笑道:“世杰兄担忧的,只不过是日前那一场大败难以遮掩而已——但这有何难哉?世杰兄神龙见首不见尾,暗潜于幕后,先以诈败骄人,继以暗布的伏兵行雷霆一击,因此大捷——这不是很精彩吗?那时我们顺水推舟,正好将青州让出来,成就世杰兄你的大功。”
梁中书诧道:“四泉兄,你真的要让出青州?一处州郡,得来可不易呀!”
西门庆笑道:“你这朝廷命官,倒替我这期待草寇打算起来了?”
梁中书一时狼狈了:“这个……”
西门庆收起嘻笑之容,正色道:“现在我们梁山只是或跃于渊的潜龙,还不到龙腾九五的时候!世杰兄,不是我西门庆自夸,若某天真遇到攻城略地的时机,梁山义旗一举,京东两路我们实可传檄而定!你信不信?”
梁中书想想梁山行事,又想想这个朝廷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长叹一声,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才又抬头道:“那七个兵马都监,是我岳父的门生故吏,他们既已归降,四泉兄又何乐多杀?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恕了他们!”
西门庆摇头道:“世杰兄此言差矣。那七个家伙,成事虽不足,败事颇有余,饶放了他们只是举手之劳,但若让他们看破了此事中的破绽,扰攘起来时,我自可在梁山逍遥,只苦了你替我顶缸——因此还是了结了他们,一劳永逸!不错,他们是已投降,但我可没说我已经受降。再说,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吗?天地四季,春夏秋冬,春主生、夏主长、秋主成、冬主死——寒冬肃杀,不恤万物,敢当其锋者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杀戮之道,乃是顺天道而为的正路,何必因恐惧死亡而诋毁掩饰?只有坦然面对死亡,彻底理解杀戮的真义,才能珍惜现有的生命啊!”
梁中书听着,难置一语,唯深思而已。再过了半晌,才问道:“四泉兄为世杰着想,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世杰兄,我并不要求你背反你所效忠的朝廷,我只求你能心无旁鹜,守好河北。若吾所料不差,北境近期必将有大事发生。”
梁中书道:“四泉兄说的大事,莫非是指辽主讨伐女真?”
西门庆点头,缓缓道:“辽主无道,不理朝政,只顾畋猎嬉游,以致国内贪腐横生,百姓也是水深火热啊!值此变乱之秋,辽主不说修道保法,改革颓政,反倒穷兵黩武,对女真动起干戈来了。须知女真的完颜阿骨打,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豪杰,辽主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时,也只好豁出去大干一场了。这一次契丹女真会战,辽兵虽多却士气不振,女真虽少却敌忾同仇,破辽主必矣!”
梁中书惊道:“四泉兄说错了?我听细作所言,辽主已集兵七十万,而女真顶多只不过万人而已,以七十万对一万,胜负可以想见,四泉兄何可料那完颜阿古打必胜?”
西门庆笑道:“世杰兄,你我来打个赌如何?”这正是:
一朝翻覆谁复论?千古兴亡我独知。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定青州
听西门庆说得胸有成竹,梁中书愕然道:“赌,却不知四泉兄所yu何为。”
西门庆道:“若如我所言,女真克契丹,世杰兄从此唯我梁山马首是瞻;若是如世杰兄所言,契丹克女真,西门庆甘拜下风,辽主如有得陇望蜀图南侵略之意,边防之上,梁山愿助世杰兄一臂之力。”
尽管知道今年底完颜阿骨打对辽作战将会取得一场巨大的胜利,但万一历史因自身的穿越不经意间改变了呢,所以西门庆未雨绸缪,谁输谁羸不打紧,先把预防外族侵略的准备做足了再说。
梁中书听着,却是无比感慨:“虽然身在草莽,却不忘忧国忧民,我就知道四泉兄必然是慷慨悲歌的男子汉大丈夫,,只是,四泉兄既有报效国家之心,何不受道招安诏书,理直气壮地为国效命,若信得过在下时,世杰愿尽绵薄之力。”
西门庆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世杰兄的,但世杰兄信得过令岳父、信得过高俅高太尉吗。”
梁中书一时语塞,确实,蔡京、高俅与梁山有杀亲灭弟的大仇,他们可不是那种宽宏大量、公而忘私的纯臣。
叹息了一声,梁中书深深地低下了头去,他感到无地自容,这个朝廷的气量,竟然还比不上一介草贼。
到最后,梁中书也洠в性偬岫牟┑幕邦},毕竟以他朝廷方面大员的身份,私下论交可以,但真的屈膝于梁山,一时半会儿梁中书接受不了,西门庆也洠г谡飧龌邦}上面多做纠缠,两人只是就青州善后事宜做了妥当的安排。
不得不说,在如何糊弄上司这方面,草台班出身的西门庆还真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梁中书。
于是在随后的一天里,已经兵败的梁中书突然引李成率一支人马如神兵天降般,席卷了梁山大营,西门庆仓促应战,被梁中书打得“大败”,上到西门庆、下到呼家将,都是立脚不住,不得不弃了青州城池,星夜走窜入梁山泊去了。
遗下的俘虏营中,万数被梁中书解放了的残兵终于恍然大悟,,原來梁大人以诈败之计骄敌在先,当敌人松懈之时,突动于九天之上,行雷霆一击,就此一鼓破敌,,这般jing妙用兵,虽孙吴复生,亦不过如此。
史文恭在黄粱谷中坐等了三ri,洠У葋砦髅徘欤吹鹊搅肆褐惺椋褐惺榻频械木绱苏獍愕囊凰担肺墓в朐椅寤⒚婷嫦嚓铮械轿髅徘彀艿萌绱缩桴危竿罚匆皇毕氩坏焦俜斯唇嵴庖徊闵先ァ
梁中书便说要给曾头市众人请功,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商量了,虽称谢而推辞有受,史文恭道:“我等一群败军之将,临阵失机,险些误了大人的大事,如何敢再腆着脸邀功请赏,此事再也休提。”虽然知道这帮质朴汉子说的不是自己,但梁中书心里有鬼,还是脸上**辣的。
再也休提的还有圣水将军单廷珪、神火将军魏定国两个,他们两个分别得遇了安道全、凌振这两个知音,从此一头扎进了梁山的怀抱,乐不思蜀,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水火二将向众人赔情道歉的书信传來,看得梁中书和曾头市众人都郁闷了半天。
史文恭、曾家五虎郁闷也就算了,梁中书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