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鬼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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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还是天使。”
“……这个,我不清楚……”似乎总算轮到我开口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说实在的,她的话和她这会儿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些无措了,这样一种既不像悲哀,却从骨子里透出股死气来的声音和表情,而她却又似乎对此浑然不觉。因为她深陷在眼眶里的眸子看上去非常平静。
“我想他应该是天使。”继续道。而不知什么时候阿丁又从墙壁里钻了出来,远远坐在了她身后的角落里。
“我留着他的衣服,他的烟,他的所有东西……”手捂在冉冉冒着热气的杯子上,吸取着那上头的暖意:“很多人都认为我悲伤过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初失去他的那段日子所带给我的悲痛过后,我变得很平静。没有原因,我总觉得他会回来的,像以前任何一次出远门一样。”
“后来有一天,他真的回来了。”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我一眼。
我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地有些不安。
“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房间里,”再次开口,眼神再次迷离起来,就像刚才回忆着他哥哥死去时那段一点一滴的内心:“我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有时候是脚步声,有时候是呼吸的声音……”
“后来我发觉我可以看到他,”
“他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他低头看杂志的样子,他看我做饭的样子……”
“一开始很远,后来,越来越近……”
“直到有一天,他开口跟我说话了,我开始感觉这不是我的幻觉。”
“他问我过得好不好,他说他想念我,他说我太寂寞了,他看着很心疼……”
“宝珠,他真的回来了,”目光突然再次转向我,灼灼的,让我微吃了一惊:“你说,我需要你送我的这种东西么。”
“我……”犹豫了一下,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的目光忽然从我脸上转向我的身后。
“宝珠,”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过来帮我一下。”
我回过头,狐狸站在厨房门口对我招了招手。随即似乎刚刚发现魏青的存在,他眼睛一眯,笑得灿若桃花:“呀,有美女。”
“狐狸,这是我同学。”知道某人本性又开始发作,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而狐狸视若无睹:“哦呀,宝珠的同学个个都是美女呢。”
“留意下你的口水。”狠狠朝他瞪了一眼,身边的魏青站起身:“宝珠,我该走了。”
“美女不多坐会儿吗?”才听到人要走,刺溜一下,狐狸已经到人边上了,嘬着两颗大板牙,笑得让我很希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魏青朝后退了一步,似乎被他这种过度的热情给吓着了,试图对他反馈出一点笑容,可是那笑笑得实在让人看着累:“不了,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以后要多来呀。”
“……会的……再见宝珠。”
“我送你。”
“不用了。”一口拒绝了我的相送,转身,她匆匆朝店外跑去,几乎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回过头看向狐狸。
他正若无其事地收着桌子上的杯子。角落里的阿丁早已不见了,看来色鬼一向对女人的怒气比较敏感,但不包括这只狐狸。
“喂!”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我把他扯到我面前。
狐狸怔了怔:“干吗?”
“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挠挠头,然后快乐地一笑:“和美女打招呼啊。”
“你能不能在我同学面前表现得稍微正常那么一点点。”耐着性子;我朝那张灿烂的笑脸打了个手势。
“什么叫正常。”他眨眨眼。
“你这个笨蛋!”手一紧,我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而这只狐狸的眼睛里除了‘不知’和‘开心’外一无所有:“知不知道人家刚刚死了哥哥,你那种样子实在是……实在是太恶心了!”
“哦,这样啊,”挑挑眉,他拉开我的手,整整领子,转过身继续收拾桌子:“知道了。”
“哦?什么叫哦?”
“那你要我说什么呢宝珠。”
“你真是不可理喻!”
“那就不要理呗,”端着杯子从我边上走过,回头,冲我一咧嘴:“喂,宝珠,有那么淑女的同学,你咋就沾染不到一点淑女的味道。”
“你!”一股热流直冲上我的脸。
想抓把凳子朝他丢过去,最终只是在那把凳子上坐了下来。对狐狸,暴力是没有用的,世界上没有比这张狐狸皮更厚的东西:“算了,狐狸就是狐狸,把你当人看是我太小白。”
说完,以为他很快会像以前那样歪理十八条地丢过来反驳,低头等半天,倒也没听见一点动静。片刻听到一些走了调的歌,我抬起头。
原来狐狸正收银台背后的水槽里洗着杯子,一边洗,一边哼哼那些不知所云的歌,和平时一样。
那么刚才那些话,看样子是一个字都没让他听进去了。
叹了口气,我趴到桌子上,看着窗外。
“宝珠,”歌声停,狐狸叫了我一声。
我没理他。
“那个女人,以后尽量少和她接触。”
我抬起头。
而狐狸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人已经消失在厨房门背后。
第二个故事第六章我们能成为朋友么
“咔嗒……”外头风起,一只空饭盒被风掀着跌跌撞撞砸在面前的玻璃板上,刮出老长一条油渍,还粘着几片菜叶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滴着上头色彩斑斓的汁液。
我不由得一阵恶心。
拿了块抹布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转个身的工夫,对面马路上依稀什么东西在眼睛前一晃而过。我脚步不由得停了停,回头朝刚才视线扫过的地方看了一眼,几乎是在看清那东西的同时,连着倒退几步。
空旷的街道对面站着条人影。
斜靠在一盏路灯下,灯光把夜色里所有东西划出各式各样的影子,惟独没有他的。可是那些不那么明亮的光却把他的轮廓照得很清晰,连左脸上一圈被车轮碾过后的痕迹,都勾勒得清清楚楚。一些细细的液体在那些痕迹里潺潺朝外涌动着,绕过苍白的皮肤和胸口斜刺而出的骨头,盘横在他脚底下油晃晃一滩。而他对此似乎浑然不觉,兀自站在那片月光似的灯下静静看着我,身上一层淋了漆似的光亮,一双眼睛深陷在那些光亮里头,深不见底。
直到辨认出那是谁,我抓着门把手,一时犹豫着是否还要出去。
却看到他远远对我招了招手。
似乎很快意识到了我的心态,他低头慢慢隐入身后一片没有被灯光打到的角落,而目光依旧在对着我看,虽然这会儿除了一团漆黑色的影子,我什么都辨别不出来。
“宝珠,”身后厨房里传出狐狸的声音:“你还在外面干吗?”
“玻璃脏了,我去擦一下。”推开门,我回答。
门外风很的大,气象预报说今晚会下阵雨,可眼下已经半夜,除了一股把人都能蒸馊了的闷热和一阵阵拍得屋檐直窜出怪声的风,到现在一滴水星子都没掉过。
我抬手压住自己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
看着对面那团隐隐约约的身影,想起之前狐狸说过的话,我没有言语。
许久,听到一点声音在耳朵旁随着风轻轻响起,有点模糊,但还算清晰:“我又吓到你了。”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抱歉;我看到魏青她进了你的店,所以……”
见我依旧不语,他一声叹息:“魏青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隔着这样一段距离,他的声音带着点金属的回音,和那天在学校里听到的不太一样。我不由自主朝他多看了一眼。灯柱背后他的身影依旧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刚开始,我只是想再看看她,你知道,从小到大,魏青她从没有离开过我的照顾,我放心不下。”
我继续保持沉默。
他也不以为意;继续用那种模糊的嗓音低低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后来渐渐意识到她能感觉出我的存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时候她会整天整天足不出户,就那么待在家里,不做任何事,也不吃什么东西,比以前更加的闭塞。”
“这样下去于她于我都是很不利的,我发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地方,就像被一根绳子捆住了,转来转去转不出这个地方,但我看不清楚那跟绳子到底在哪里,什么样子。”
“而她的状况,我想你也已经看到了,再这样下去她的生气就要被耗光了,最近有什么东西因此而缠上了她,对此,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只要想办法断了她的执念,”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对面身影微微一闪,从灯柱后头露出半张原本隐在黑暗里的脸。
“用这个么。”他问。
手抖了一下,我不语。只是用最快的速度移开视线以尽量不让他看出我的情绪。
而他很快又把脸隐了回去:“可是我办不到,”
“为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她确实可以看见我的存在,但她似乎根本看不见我本体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身影忽然散了,在说完这句话后。
原先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些被腥味吸引过来的小虫,在原地一通乱飞,很快让风吹得无影无踪。背后门卡啷一声轻向,狐狸探出头:“在看啥呢,擦完了没?”
我摇摇头。
天上飘下一层细细的水,下雨了。
一连几天的暴雨,开了闸似的,把原本蒸锅似的温度给逼了回去,一时天气爽快了很多,坐在去学校的车上,凉风一波波地从窗户吹进来,整个人轻飘飘的舒服。
说起来,如果不是林绢那通电话,没准我还得继续请第四次假。她跟我说,宝珠,刚打听到,你再请一次假胡子杨可就要让你重修了,你看着办吧。
所以,与其重修一次,那还是让狐狸忙死吧。
运气不太好,第一堂课就是胡子杨的,一来就用那种很熟悉的眼光横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和我小学时给了我六年痛苦回忆的班主任很像。不过出乎意料,上课前那几分钟他对我的几次缺席倒没说什么,往常每轮到他第一堂课,迟到或者缺席的话总少不得要被教育一番的。
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没说啥,因为统共还有两周的课,完了就要考试了,他大概吃准了我考也是白考,所以就干脆等着我自动申请重修了吧。
而我居然把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
“喂,你家胡公子终于舍得放你出来啦。”讲台上开始讲课,林绢用书遮着头挪到我边上,很暧昧地看了我一眼:“这几天干得辛苦不。”
林绢经常会从嘴里窜出一两句比较隐晦的话,纯洁的小朋友一般听不太懂她话里藏着的话,而我,不幸从认识她到现在,已经被调教得不怎么纯洁了。
点点头继续抄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