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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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喝令突然高响,右军大校场中原本欢声雷动,无数素日和贺穆兰交好的同袍恨不得立刻毛遂自荐投入他的麾下,却听得校场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在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却见一群红衣的刑官曹和褐衣的伯鸭官走了进来。
刑官曹是军中最讨厌的人,这些人负责掌管刑军,直接归大将军所管,三军之事他们件件都可问得。军纪军法都由他们掌控,那真是一言则生一言即死,小到士卒大到将军,提起他们都是闻之色变。
好生生的右军大比,来了一群刑官曹,夏鸿立刻站起身来,下了点将台相迎。
“几位郎将,不知道来此所为何事?今日是我右军大比,便是有什么事情,可否明日在……”
这几个刑官曹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触右军镇军将军的霉头,无奈伯鸭官传令,他们也只能依从。
“我等来提调花木兰。有军中之人告他‘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蛊惑军士’,此乃‘淫军’之罪!”
“大将军命吾等查清此事,若是确实,军法处置!”
这一言既出,满场先是鸦雀无声,而后爆发出震天的嘘声。
“滚!你才谣言诡语!”
“有本事你把我们全部都带走!”
“我看你才是白日做梦!”
素和君是为了花木兰而来,见到这么一出,立刻深思了起来。
以前京中就有军中的折子,参大将军拓跋延偏袒中军,三军中右军生存艰难,中军派系林立,而左军则是同乡为战,互相排挤,这些都是足以酿成大祸的隐患。
无奈拓跋延是陛下长辈,又深得信任,拓跋提还没成长到可以接管中军,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当年参这个的郎将也被罢了官。
如今一看,恐怕那些折子并非空穴来风。
。
花木兰出自蛮古帐下,他手底下有这么个厉害人物,自然是与有荣焉,见刑官曹这般行事,心中憋了一大口恶气。
蛮古在右军已久,看多了这种事情,又见左军将军在,而刑官曹又来的突然,他脾气火爆,当场就吼了出来:
“肯定又是不要脸的左军,见我们这出了个厉害的,就想借刀杀人了,妈的!活该你们营啸!”
“蛮古!”
夏鸿皱眉喝止。
“我刑官曹只听大将军差遣,你这莽夫,脑子糊涂了不成?”
那为首的刑官曹脸色难看,一指贺穆兰。
“给我带走!”
小剧场:
士兵甲:嘿嘿嘿嘿,对上的是阿单志奇啊,对方是个好性子,而且咱们提前还送了吃食,应该会手下留情吧……
阿单志奇:妈的,就是你害的老子拉肚子,我挑!
士兵甲:Σ( ° △ °|||)︴
士兵乙:今儿花木兰手下留情了,这吃食真有效果啊。
士兵甲:(⊙o⊙),为什么我快被打死了?
☆、第138章 听我怒吼
蛮古是什么人?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的浑人。
他没脑子;不怕死;性子直;最主要的是;他最恨左军。
左军那一肚子坏水的抚军将军刚来时,他就觉得今天要出事。右军当年有过好几位非常优秀的将军;后来都被左军强走了,这事三军都知道;而左军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左军的抚军将军和大将军、中军将军都是联姻关系。
大将军拓跋延的妻子是尉迟大族的贵女;中军将军尉迟夸吕是尉迟一族这任家主的兄弟;拓跋延妻子的堂兄。左军的抚军将军则娶得是尉迟夸吕的族妹,这三人拐弯抹角的都算是一家人,虽然谁也不敢在拓跋延这位王爷面前摆“亲戚”的谱;可是鲜卑女人地位颇高,裙带关系比汉人要牢固的多了。
左军的镇军将军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虽然大将军和中军都偏袒左军;但他出于大局的考虑,有时候反倒会做出一些谦让。可镇军将军如今正倒霉,先是发生了营啸,而后陛下将对大将军处事不公而参的奏折送到了边关,这拓跋延无论如何,都得表个态,以示自己并非在三军之事上无法一碗水端平的人。
仅次于镇军将军的抚军将军是自己人,可镇军将军不是,左军的第一号人物就这么倒霉的罢官去职,灰溜溜的回京认罪去了。
京中一直没有对大将军提拔抚军将军的文书有回应,可和抚军将军副吕已经开始接手左军的事务,俨然以左军未来的“镇军将军”自居。
若说之前的左军将军还算让人能够接受,右军对这个狐假虎威已久的烂人早就是恨之入骨,见他居然还敢幸灾乐祸的站在校场另一侧阴笑,蛮古一下子就炸了毛。
他跳将起来,带着几个亲兵跑到那姓副吕的将军面前,一把冲撞开几个护卫着他的亲兵,伸手就抓:
“是你是不是?能去大将军面前告状的闲人,除了你还有谁?花木兰不过是一个小兵,就这样你都不肯让他出头,你还要再糟蹋多少右军的将士?”
“蛮古将军,我乃上将,你怎可放肆?我好生生的去大将军面前告什么?你也说了花木兰只不过是一个小兵,我乃抚军将军,手下三千,为难他做什么?”抚军将军干笑着退了几步,又有几个亲兵上前阻拦。
“蛮古给我回来!”
“蛮古兄!”
夏鸿见势不好,连忙叫王副将和几个将军上前去阻拦。
此时贺穆兰已经被几个刑官曹围上,说实话,若是这一群手无寸铁的刑官曹,还不一定是贺穆兰的对手,可她担心自己会给刑官曹惹祸,所以默不作声的捏紧了双拳,忍耐着自己不把这几个人掀翻的冲动。
她是女人,若是真严刑逼供了,怕是身份不保。
可是她要在这里反抗,就等于坐实了自己“做贼心虚”,那之前那么多努力就成了白费,那些战死者的尊严也等于被践踏于尘土之间。
所以她硬着身子,就是不走。
贺穆兰的气力乃是来自天授,当她把脚步一分,以扎马的架势站在那里时,那几个刑官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人以前去带人,哪有人敢反抗?他们连刑军都不用带,各个都跟着他们走了。反抗会更倒霉,谁都不会跟他们啰嗦。
如今这群人拽脚的拽脚,拉胳膊的拉胳膊,这里是校场,又刚刚大比完,也不知道有多少右军的将士在这里,刑官曹们此番丢了丑,校场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嘲笑声,还有些人笑着叫了起来:
“这是菩萨,要拜着抬!”
“你不是说花木兰是妖怪吗?妖怪要请法师来驱啊!”
贺穆兰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她就一心一意地立在那里,咬牙动也不动。
夏鸿看看贺穆兰,再看看蛮古,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若是贺穆兰跟着他们走,他再去大将军那求情,说不定还能把花木兰带出来。可现在弄成这样……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倔驴!
“花木兰,你……”
“夏将军,你不能让花木兰被他们带走。”中军的鹰扬将军库莫提绕过半个校场,来到了夏鸿的面前。
素和君微微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掩住自己的面目。
“库莫提将军,你为何……”
“我听麾下说右军出了个厉害的人物,心中好奇,过来看看。”
库莫提为人洒脱,与夏鸿关系尚可,所以此话说出,夏鸿没有多想,只是点头。
“是啊,花木兰是近几年来右军出的最厉害的年轻人了,只是好事多磨……”
“刑军只听大将军吩咐,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最好不要让花木兰被带走。若是刑军审问的时候动了刑,花木兰即使命保住了,人说不定也废了。”库莫提自然知道中军将军尉迟夸吕的那一套。
“副吕是个小人,普廉会被罢职和他也不无关系。尉迟将军也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我的话,夏将军你明白吗?”
花木兰日后若再升迁几次,再对他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只是一个小兵,就算是错杀了,也就是错杀了。
夏鸿听完了库莫提的话,眼神阴郁到凝重的地步。他并不是不懂权谋之术,只不过他是汉人,在这军中本来就低人一头,有些事看透了也没用,只能被动抵御。
花木兰虽然只是一介小兵,但他却是能够凝聚人心的存在,右军的士卒中就缺一个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让他废了?
“敢问库莫提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您说不能让花木兰被带走,难不成还要反抗大将军的将令不成?”他蹙着眉,看着一旁的蛮古被王副将拉着,像是头蛮牛一般往副吕的面前冲去。
“自然不是。”
库莫提摇摇头。
“便是我,也是不敢反抗将令的。”
“那……”
这位鹰扬将军看着校场,对夏鸿将军说道:
“右军被打压的日子太长了,眼看大战在即,再这样乱下去,等陛下御驾亲临,怕是军中要出动乱。夏将军,此乃沉疴,不可不除,既然如此,不妨……”
他的眼神锐利的如同真正的鹰隼。
“彻底闹大。”
“咦?”
夏鸿说不出话来,只顾睁大了眼睛看着库莫提。
。
库莫提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在黑山大营六年了,和这位主将也并肩作战过不少回,自然是知道他的为人如何。
夏鸿将军这么多年不得晋升,并非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汉人,而是因为他太过保守的缘故。
如今乃是变革之世,陛下乃是如日初升之年,大魏的国政从老可汗的“防御”转为“进攻”,此时需要的恰恰是有气魄、有胆量的主将。
夏鸿老成惯了,即使右军被歧视、被欺压,为了不动摇军心,一直都选择了隐忍,以“权衡”之道平衡右军和中军,右军和左军,以及右军内部各种种族混杂造成的矛盾。
他觉得自己是顾全了大局,却不知鲜卑将军们人人都在背后嘲笑他。鲜卑人根本就不是这么带兵的,他虽是汉人统帅,带的也不是汉兵,而是鲜卑人和杂胡为主的胡族部队,怎么能按汉人的方式统兵呢?
在大魏,若一个统帅若不能给底下的兵带来尊严和利益,就不可能出现什么名将,只会造就出一堆庸人。
只有一致对外的时候,才能真正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不是朝堂,这是军中,汉子们人人胸中都压抑着一团火焰,若不能释放出来,而是靠隐忍和内部压抑来控制局面,迟早有引火烧身的一天。
右军如今的困境,恰恰就是夏鸿“不争”而造成的。
他虽然是个宽厚的上官、有勇有谋的主将,却不是一个英雄,甚至连“人物”都算不上。
倒是他底下的那个王副将,像是个能成大事的样子。
夏鸿听了库莫提的话,心中之惊骇自然不用多说。
他甚至在脑子里疯狂地思考了起来。
‘这位鹰扬将军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希望右军彻底动乱,以后中军好得利吗?’
‘不。听说尉迟夸吕和这位宗亲一直不对付,那他是借刀杀人,想要借右军的势扳倒尉迟夸吕?’
‘可尉迟夸吕在花木兰之事里难道插了手吗?’
他越想越头痛。
‘总不能是突然有拉拢我的意思,要一起对抗尉迟夸吕吧?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中军将军的位置是给库莫提准备着的,根本就没必要对抗啊……’
‘难不成是看上了花木兰……的人才,想要抢去?否则他那么在意花木兰的安危干嘛?’
库莫提一看夏鸿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