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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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群穿皮甲的屌丝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两档铠的年轻人,骑着宝马、拿着宝刀,简直就像是脸上写着“抢我抢我抢我”一般。
同火等人听到贺穆兰的大呼之后也是一震,顿时骂骂咧咧了起来。
“入你阿母!弄这么个人到我们火里就是麻烦!倒像我们是这家伙的家将似的!”胡力浑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气的直喘。
“得了吧,就我们这样的,还家将……”那罗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皮甲,两眼一翻,“说不定把我们看成家奴。”
若干人也是有苦说不出,不用贺穆兰提醒,他也知道是自己身上的甲胄太招惹人。原本他来右军,家里给他挑了四个能征善战的家奴,各个都是体格健硕的力士,有他们护着,自然不会有多大问题。
可是他不愿去中军,一下子惹恼了自家兄长,认为他“自甘堕落”,在对他热嘲冷讽一阵后告诉他新兵营不可带家奴,要想带若干家的力士,先自己混到正军再说。
于是人一人二人三人四就被若干虎头带去了中军暂时安置,还不知道他那奸诈的兄长会不会还给他。
他就知道他这兄长不怀好意!
他肯定是怕他出人头地,恨不得他就死在沙场上得了!
若干人越想越气,一把长刀左砍右劈,凭借着兵刃之利,即使对方人多,也没有吃得什么亏。
只是围着的人多了,身上自然也会中招。
铛!
一声闷响后,贺穆兰等人惊骇地叫了起来。
“若干人!老子跟你们这些蠕蠕拼了!”吐罗大蛮一夹马腹,朝着若干人的方向猛冲。
贺穆兰提起手中的长枪,当做长矛一般掷了出去,将一个蠕蠕人钉下马,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把长武器,也跟着往若干人方向驰援。
原来是若干人身后有一蠕蠕手持索锤,一下子击的他落下马去。
在马上和马下作战是截然不同的,若干人只觉得后心一痛掉下了马去,摔得是头晕眼花,睁眼间四周到处都是马腿,这人落下去了,连视角都和平日里不同。
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虽然仗着铠甲坚韧没受什么伤,可突然一下子掉到马下,顿时也惊惧了起来,抓紧着宝刀就想站起身来。
“火长!”
若干人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匈奴语:蠢猪,你的宝甲兵器都是我的了!】
“抓住我的手!”
贺穆兰快马奔到,一矛刺出,将一个敌人刺落马下后,朝着地上的若干人伸出手去。
若干人下意识抓住了贺穆兰侧身而过的右手,刚刚握住,顿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身子直飞到半空中。
若干人左边胳膊被拽到几乎要脱臼,再一晃神间,已经落到了贺穆兰的马前。
‘他竟活生生把我提起来了!’
若干人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你这宝刀甚好,借我一用。”
贺穆兰自知带着若干人很难突围,只好放开手脚杀出一条路来。
无奈刚才那把长矛卡在了敌人身上,若要浪费时间去拔,若干人怕是要被马踏死当场,和她上一次死一个遭遇。
所以她只好把兵器脱手,转而把若干人连拽带抱放到她的马前。
若干人兀自发呆,手中的宝刀已经被贺穆兰拿走。吐罗大蛮等人也飞快赶到,一起救援贺穆兰和若干人。
若干人原本还在感动,忽然间见侧面一支长枪刺来,脸色大变,刚想提醒花木兰侧面有枪,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往身旁换了个姿势,以身做盾,用胸前的护心镜抵住了那把长枪。
‘啊,我竟是这般品德高尚之人!’
若干人为自己伟大的德行几欲落泪。
咦,不对啊,我刚才根本没动好吧!
我好生生自己去撞枪尖干什么!
“果然是宝甲!”
贺穆兰松开放在若干人肩膀上的左手,一抬右手将那敌人斩落马下。
“我想着这已经钝了的枪头大概是戳不动你的护心镜,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你妹啊!’
若干人泪流满面。
老子马失前蹄,竟沦为肉盾吗?!
小剧场:
越影:咦嘻嘻嘻……(人间哪有真情在,有了新欢忘旧爱!)
(内心)破马滚开!两个人就跑不动了!
☆、第127章 救人一命
贺穆兰所在的黑一和其他两支百人队扫清了这支柔然游兵,开始留下来打扫战场。
所谓打扫战场;就是花木兰的亲兵陈节所说的那一幕:
“我也见过不少战死之人;他们的东西都被瓜分了个干净。衣服、战马、武器、铠甲;拿走他们的有蠕蠕,也有自己人。”
“每一个人都是全副武装的进了这座大营,渴望着用手中的兵器建功立业。可到了最后,别说尸首,连能够立衣冠冢的东西都没有。”
贺穆兰是法医;是从各种凶杀现场和尸体中查验真凶之人。她虽行的是破坏尸体之事,为的却是最终的真相。
她从不认为自己曾经破坏死者的身躯是种罪过;她知道有许多同行在解剖前都会沐浴更衣,有的还会念念经什么的;可是她从来不这么做。
若真有“好兄弟”,找的也不会是他们,而是那些让他们无辜枉死之人。
可是眼前这一幕,和正义无关、和真相无关,甚至与仇恨都毫无关系。
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在战场上翻捡;从这群同袍的行为中,贺穆兰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强者的军功最高。
因为最强者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和别人抢“军功”,别人会安静地等在一旁,由你先挑选。
最强者拿的最多,自然军功最高。
黑一的百夫长先挑。他杀的不多,但他份位高,而且花木兰所在的黑一“一火”也给他长脸,所以他先拿,没有人有意见。
在他之后,就是战功最为卓绝的贺穆兰了。
“火长,你怎么愣着?我们杀了这么多蠕蠕人,军功足够升入正军啦!”杀鬼难以抑制声音中的兴奋。“大部分都是你杀的,你看看,哪些是你干掉的!”
所谓“哪些是你干掉的”,便是让她挑选甲胄最齐全、兵器最好,看起来富有一些的尸体,待她挑选完,割完首级挂在马后,其他人才会开始动作。
贺穆兰看着一地的尸体,没有任何兴致和任何人去讨论这件事。
可是她现在是火长,其他人都眼巴巴看着她,她也不可能扫兴到说“我不挑了”这样的话,所以她伸手一指若干人。
“你。”
“我?”若干人莫名其妙的一指自己。
“你一直跟在我旁边,你来帮我挑吧。后续的事情也交给你了。”
打扫完战场后,便是割首级带回去记军功,大魏还没有先进到有专门的军功官记录军功,因为鲜卑军中连识字的人都很少。
“我?我?”若干人跳了起来,“为什么是我!我又不是你的亲兵!”
“因为我救了你一命。”
贺穆兰成功地用这一事实堵住了他的抗议。
“我现在很累,交给你了。”
她刚刚从入武状态里出来,人确实疲累的很,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疲累。
大战之后,离开入武状态,各种困惑自然而然也会出现。
例如“这些人真的是我杀的吗”、“我居然也可以这么残忍”之类的想法不停地钻入脑海里,她知道自己的价值观和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又发生了抵触,所以只能远远离开,暂时将自己脱离一会儿。
她无所畏惧,却制止不了疑惑的产生。
智慧的代价是矛盾,这是人生对人生观开的玩笑。
贺穆兰走开了,若干人嘟嘟囔囔地在尸体堆里翻捡,他出生大族,虽然鲜卑人再怎么大族也没汉人世族的积累,可是眼光还是有的,好东西差东西一眼就分的出来。
若干人咬着牙弯下腰去,搜着那人堆,在尸体堆里挑选了一会儿,拣出十来具尸体来,当做是贺穆兰的军功。
其他人见他帮着花木兰挑完了,欢呼一声,开始进行“扫荡”。
“老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把碍手碍脚的东西掀开,开始找寻这些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再把完好的甲胄和随身的短兵刃卸下来。
他抓着自己的宝刀,开始一一砍下他们的脑袋。他的刀是他阿爷曾经用过的佩刀,吹毛断发,不过是微微用力,那脑袋就咕噜噜滚下来,滚在他身边一圈。
若干人有些恶心地踢开几个头颅,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难怪我阿兄说到了右军只有自降身份的命,我这么奋勇杀敌……”
突然间,他愣住了。
杀什么敌啊!
他有杀过人吗?
一直给围着砍,都还不了手,还是同火救下来的。
搞半天,这堆尸体里都没自己的份儿?
摔!
全给花木兰忙活了!
贺穆兰从一群忙活的同袍们身边走过,他们有的已经开始剥掉死者的鞋子。
柔然人穿的都是皮靴,这些鞋子又暖和,走起来又轻稳。柔然汗国里有高车一族,这一族善于冶铁,做出来的兵器不弱于汉人,有时候在柔然人身上也能搜到一两把。
这无疑是敌人的噩梦,同袍的狂欢。
她将马留在了原地,想着更远一点、没有什么血腥味的地方走去。
贺穆兰检阅的是一条说不清令人多么厌恶的死人队伍,她踏着血泊往前走,想要找找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什么人。
贺穆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升上这样的想法,也许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杀了人,应该用“救人”来弥补自己的罪孽吧。
她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这些尸体里的动静。但是她觉得这估计是种枉然,在同袍打扫战场寻找战利品的时候,有活着的同伴早就被救出来了。
可也许是老天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就从她身侧的不远处,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地碰撞声。
这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绝不是她的皮靴踩在地上会发出的,所以她静下心来,在四周一片喧哗的动静里竭力去找寻那碰撞声。
咣。
咣。
咣咣。
贺穆兰猛然后退,找寻自己人的尸体。
“是不是有人还活着?无论是什么声音,再弄出几声!”她大声叫了起来,在听到的方位开始翻找。
一具具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尸体被推了开去,只有咣咣咣的声音依旧在传出。她从一个微微凹下去的地方拖出了一个全身是血的人,此人脸上血迹模糊,大腿上有一条长刀或者其他什么兵刃砍出来的伤口,血流的到处都是。
他还能动,多亏与有些尸体和马的尸体在他的上方交叉形成了一个空隙,所以他没有受压,也没有被人发现补上一刀。和大部分被砍掉了脑袋的自己人比起来,他是幸运的。
只是流血过多已经使他意识模糊,也没有力气推开身上的尸体堆。贺穆兰听到的咣咣咣的声音,是他拿手中的断刀去敲尸体堆里死人兵器的声音。
‘为什么……’
此人支撑了许久,就想着外面有人能把他拉出去解困,此时终于见到有人将他救了出来,再看见贺穆兰的脸以后,终于像撑不住了一般,一下子昏了过去。
“你醒醒,醒醒,你是哪一营哪一火的?”贺穆兰动作利索的解开此人的裤带,将他大腿根部捆紧,又扯掉旁边死人的衣服,一把按在他的伤口上。
布料大概不干净,恐怕会感染。可是此时是在战场上,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先止血才是。
这人穿的还不算穷酸,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