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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沧海-第88章

小说: 沧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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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真来了。”

“当然要来。”非但如此,现身前还将暗伏在这院子周围的费家兄妹动了一下手脚,管保不会有无关人等出来搅场。

“你那日可受了伤?”他问得是“沧海”。

冷蝉儿轻摇螓首,“不曾受伤,多谢。”

秋长风薄唇勾起坏笑,“我们之间还需一个‘谢’字么?若你当真要谢,我宁愿是另一种方式。”

这只发情的色狐狸!我垂下眸,不然,管不住眼睛里会射出冷箭去。

“我们要说的话,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作结的,坐下罢。”

“多谢。”冷蝉儿搭着秋长风的手,噙着两分疏离笑意,坐在他最近处的那张椅上……这女人,演戏上瘾是不是?

我刻意旁顾的眼光落到了那把琴上,忍不住指触琴弦,铮然有声。

“你喜欢这琴?”他到我身侧。

“不喜欢。”不能吃只能看,喜欢它做什么?

“这琴是出自当今天下三大琴师之首,虽不能说价值连城,但也相去不远。”

我眼前一亮,“真的?”

他说到“价值”,我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遗落在他寝殿隔间的钱筐,里面是小海几年为奴生涯的所有积蓄呢,就那样付诸东流了。说起来,都怪这只如一帖膏药般紧贴在人家身后的……贴在身后?!“你做什么?”

我推,推不动。而他,无辜反诘,“我做了什么?”

“你抱着我什么?”

“抱着你,当然是抱着你,还能做什么?”他挑眉谑声,贵族气十足的脸上,居然透出痞气。

“你……”我瞥一眼冷蝉儿,后者正戏分十足地淡颜冷眸,端坐未动。

    “怕沧海不高兴?敢情当初你们不是争风吃醋,而是不想我厚此薄彼,才以巫术障我思绪把你们两个都忘记的么?”

“……是罢。”他怎么说都好。

“这有何难?”他伸臂,将假沧海冷蝉儿攫来,收纳进怀,“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不就好了?”

“你你……臭狐狸!混账臭狐狸!我气结又气痛,在心里山呼海啸地默念一声:苍山,行动!

就是苍山。昨天将秋长风送走,我即以早在巫界时即获知的苍氏联络法寻到了苍山,自他那里得悉,秋长风手中,不止有云忘川,还有一干巫族族人。但其间到底有谁,一时无法查知,因他与苍氏失去了联系。

与苍氏失去联系……这个讯息,足以让我们感觉到事态严重。秋长风必定是做了连皇帝也未必晓得的事,那么,他想要什么?

如果,他要的只是沧海,我就让他眼看着沧海在他眼前死去。如果,他要的是剿灭巫界,沧海是逃是离是生是死也改不了他初衷。从开始到现在,他何尝为任何事任何人改变过什么?我也只能尽我能尽的努力。

“在想什么?害羞,还是,高兴?”他箝在我身上的力道紧密又嚣张,这使我想到他时冷蝉儿亦如是,更是气不可抑:苍山!

来了!苍山回应。

“云沧海,你这叛族妖女,纳命来!”

“大巫师?

”这冷蝉儿,不愧是演戏的行家,这时的怔愕惊呼恰如其分。

我伸手将她搡出,再闪身隐于秋长风之后。

事情发展,一如我与苍山事前的部署:苍山将即将执行斩刑的大巫师私放出来,而授一番机宜,恢复其三成术力,带来此处,以其满腹的怨悔,必是迫不及待取走“沧海”性命。而小海,紧急关口尽显歹毒本色,推“沧海”隐本身,可想而知,必招秋长风厌恶,甚至“恨意”……

有苍山暗助的冷蝉儿与大巫师招架几个来回,大巫师阴恶声道:“云沧海,你忘了你那个下贱的母亲么?她已被本座赐死了,你还不去与她团聚?”

“什么?”“沧海”愕在当场,“你胡说!”

冷蝉儿是做戏没错,而我,虽知那些话仅是苍山授予的乱心之法,但听大巫师以那样的语气说起娘,仍险气得出手将这只怪物捻死。

“是否胡说,你去找她问过不就知了!”大巫师冷笑一声,趁“沧海”失神之际,将袖内一柄巫剑刺入其胸,血,乍如桃花崩溅四处。

秋长风脊背一栗。

我的感觉也不会舒适。看着自己死,很是怪异。尽管“沧海”被戮一幕,是我捻指幻化而出。

那些事起事落,前后不过瞬了两回眸的工夫。就是为了快到让秋长风无从反应。

“哈哈哈……云沧海,本座终于将你杀死……你也有今日!”大巫师狂肆笑着,举刀欲再补一斫。

忽尔,秋长风抱琴而起,挑起一根琴弦,断射飞出,直喂进了大巫师胸腹。后者身形晃了几晃,随即喷血如注,身形栽落地面。

“沧海!”秋长风疾掠出去。

这……不在我们事先的部署中。大巫师本该由气息未尽的“沧海”拼却最后一口气,与其同归于尽……

小海,快走,此地留我善后!隐形遁影的苍山急声催促。

为什么?我还要等他和小海决裂……

他那把琴里有古怪,快走!

琴?我望向他抱在怀里的物件,骤起强烈惧意,速念口决——

“小海。”仍垂首目注地上脉相全无的“沧海”的秋长风道。

我不由一震。

“你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了,是不是?”

“我……事先想好的戏词是什么,是什么来着?“我不是故意的,她……那人找的本来就是她……”

“是她么?”秋长风徐徐起身,徐徐转身,徐徐向我望来,眸内绿意蒸氲,令我……生惧。这样的秋长风,令我恐惧。

小海,快走,快啊!隐形的苍山一边以术力维持着“沧海”的死状,一边疾声促我。

我忘了念决,忘了巫术,拔开双足,要以平常人的方式逃开这样的秋长风。

“小海,你好狠,你太狠!”

“呃?”那声音里掺杂的绝望意味,传递出的冷酷气息,使我顾不得苍山阻拦,忍不住回首。

“如果伤我能让你快乐,索性伤得更重一点如何?”他眸内戾气浮腾,唇边笑意轻柔,长指捻起一根琴弦……

小海,还不速逃!苍山自冷蝉儿身边奔来,携我跃上房顶。

铮!

我脚步顿止。

苍山大骇:小海?他伤了你?伤了哪里?

我对他摇头,然后,缓缓回身——

多少年后,我都庆幸此时,我回了头,转了身,不然,不然,不然……

那根琴弦,喂进了他自己胸里。有一端,仅有短短的一端,捏着他指尖内,血沿着它滴滴滑落,在他身前的地上渐成一汪血泉。

“告诉我,你还想要它到哪里?”这个时候,他竟还是笑着的,“只要我拉着它向上再移两寸,就能把我的心割成两半,你希望它如此么?”

原来,他语内的冷酷,他眼中的狠戾,对得是……他自己。我宁愿,他对得是我,对得是我!“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知道的。”他的手,当真拉着那根琴弦向上移动,一时,血流更遽。

“不,不——”我掩着嘴,腿脚虚软地颓下身去,“不要,求求你,不要!”

“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我死么?”他唇角上翘,那丝笑意,在惨白如纸的脸上,是如此突兀,如此绝望。“你最想做的,不就是杀死我么?”

我摇头,剧烈摇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

“可是,你每回做的,都是杀死我,都为了杀死我……”

“不,你手不要动,求求你,不要动它!“我挣扎着虚软的腿脚前行,由房顶滚落下去,推开接着我的苍天,一步一步挪到他面前,“你知道我和她……你知道我……”

该说什么?该问什么?我只想他的手不要动,不要动而已。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对我用了什么手法。但我不能看见沧海和别的男人亲近,不能容忍小海在我面前转身……就是这样,可是,她不是沧海,她不是!她身上,没有令我疯狂……哦……”

他在痛。强悍如他,精锐如他,机诡如他,也只是血肉之躯。“你不要说了!让我为你疗伤……”

“不!”他退开,因这动作使血蹿得越发急动,也让他的面色越发灰白沉暗,“你走就好……我会死会活,是我的命数,你走!”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而此刻,我别无选择。

“我留下,我永远都不再离开!”

33

整整七日,我没离开他的榻前。

他将自己伤得太重太狠,就如他所说的,再向上挪去寸距,就是心脏。他已经打算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臭狐狸!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巫女,不是大罗神仙!

去痛决、止血决、愈肤决、合骨决……巫术里所有能用的疗伤之术搬了出来,竭尽一身所学,将他在自己胸前沥出的伤口弥合。在他的胸口平复如初之际,我已是疲惫不堪之时。

而后,刺破指尖,看着我的血滴进他苍白唇内,平生第一次,为拥有如此神效的它们稍感欣慰……

在我已然很累很累时,他能不能稍稍安静一些?

“小海,你答应了我什么,记得么?”这七天里,他每有短暂醒来,一双眼睛瞪得能与铜铃媲美,对着他的救命恩人,干干巴巴的,只有那一句话可问。

而他的救命恩人我,仅是点头尚不行,非得要一字一顿,将那日说下的话重复一遍,才能使君满意。

我也只暗暗发恨,同时安慰自己:待他康复了,慢慢讨还回来就好。

但,当他真正醒过来,我恍悟,需要被讨还的,竟是我。

“你对我用了什么?”

我看着他怒腾腾的眼睛,不无心虚,“你明明已经晓得了,还问什么?”

“你竟敢!“他咬牙,双臂倏伸,将坐在床边的我攫上床去压在身下,“臭丫头,我太纵容你了是不是?”

早知道,就让他多在床上躺些日子,浪费了恁多宝贝鲜血做什么?我的血,非但能将他疗得生龙活虎,更关键的,巫人己血可解该人所设之术,我所有用在他身上的术力随着他的康愈皆告解除。加上,他是一只狐狸,必定已经将所有一切融会贯通,想了个透彻。

有感这位大爷是气极了恼极了,我小心翼翼道:“为了照顾你,我有七天七夜没有沐浴更衣哦。”

就算不能博取怜悯,总能让有变态洁癖者避而远之罢?

果然,他眉峰嫌恶蹙拢,“七天七夜?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臭丫头脏丫头……”

是啊是啊,我又臭又脏,请大爷您高抬贵手。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他眸内邪意一闪,“你还穿着这身脏衣服做什么?”

“什么……你,你,你……”

在我垂死挣扎中,他将我全身上下剥除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如一只狗儿般在我颈间嗅了嗅,“还好,那股味道还在。”

“七天七夜没有浴洗,当然有味道!”我推打他的肩膀,“不行哦。”

“什么不行?”他略显一怔,旋即一脸邪笑,“臭丫头又想歪了是不是?本公子是看你一脸比我这个病人还要惨淡的疲容,想让你好好饱睡一回而已,敢情,你很‘想’么?如果,你真的那么‘想’本公子不介意……”

“不想,不想,不想!请您介意!”我闭紧了眼,“我要睡了。”

他头埋在我颈侧,低笑不止。

这七天里,我只是趴在他床边小憩片刻而已,当真是疲顿到极点,所以,很快就睡着。但不管我睡前还是睡后怎样的挣扎,他硬狠狠的箝制始终都在。有时我因翻身暂醒,他会适时稍松力道助我,睡意朦胧中,总见他一双幽光闪闪的眼睛,其内所烁的,是恨不能把我剥皮抽筋下锅煎煮的寒意……哦唷,打个冷颤,先不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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