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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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巫界人,哀家这把老骨也不会搀和他们兄弟间的情事,但云川是哀家这一生最难得的一段轻松快乐时的朋友,所以哀家想要保你。长风那孩子再妄为,总要看哀家的几分面子。”
您的面子,他……没有看,就在您的眼皮底下,他做下了一堆恶事……
我是很想对太后将他恶行恶迹坦布出来,只是,一旦想到,自己顶着堂堂巫界首领的名,竟着了一个凡人的道儿,实在是憋屈又郁卒,纵使这凡人是只仅差成精的狐狸也不行!
那个混蛋!大色狐,大混蛋!
我再次扔了笔,揉起酸疼的腿。已经说不请,是今天的第几回了。每一回,我都把那只突然发情的狐狸骂上千百声。
他竟是在太后的寝宫故布疑阵。我到现在仍然不清楚,他是用什么法子将我那夜所住的偏殿辟成一个单独的世界,他在里面那样疯狂的折腾,外而守着的宫婢竟是一无所闻。直到天快亮时,他放开了我,又说了一堆近乎侗吓的话,方心满意足地离去,而我,一觉睡到天近正午,醒来时,门外正有宫婢小心翼翼的叫起,且已不知叫了几个来回。
秋长风,这道梁子我们算是结上了,早晚有一日,本首领向你讨回来!
狠发过,骂也骂过,但周身的酸疼还是免不了要经受,去痛决念了几遍,当时倒也能缓适一阵,但每每记起他那夜的恶形恶状,留在骨肉里的痛意便再度袭来……秋长风,你去死!
“本王没有听错罢,你叫本王去死?”
我目观鼻,鼻观口,握紧手中笔,对进门的来者彻底忽略。
秋长风燎狍坐在案边,自我写成的成堆请束中捏起一帖,“你的颜体字,谁教你的?”
还不就是你这个混蛋!我重重勾完手底一帖,翕过新帖刚要起笔,下巴忽被他扳了过去。
“写颜体并不稀罕,但起笔时总要重点一下,书撇字划五时总爱在尾处上勾,单据这些,本王就可以治你一个摹学本王字迹、居心叵洲的罪名!”
当初是哪个混蛋以罚月钱和不准吃饭那双重的酷刑逼人家练字来着?这厮不要欺人太甚!我怒瞪他。
“就算你是夫人的义女,对本王如此态度仍算失礼,本王再治你一个不恭之罪如何?”他脸俯近,睫毛搔上了我的额。
随便了,怕你啊?我虽未说话,眼睛却将话一字不落地传递出去。
“如此有恃无恐,因为有皓然为你撑腰?”他笑,“他将娶巫界首领为妻,你阮阳侯正室夫人的梦怕是要落空了。”
无聊。我嗤之以鼻。
“你不介意?你要做皓然的妾室?”不知所以地,他目间闪过浅微怒气,“你为什么不介意?”
谁理你?我想别过头,却忘了下巴还在他手里,我扭,他紧,痛得吸了口气。
秋长风一声讥笑,许是自己也意识到适才的怒意起得毫无道理,另启话端,“怪了,本王并不记得曾对你不好,你对本王总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作甚?”
活该你不记得,不良主子臭狐狸!这句话太复杂,我的眼睛再能干,也不能字字俱细,但有恼有火总是没错。
“一个做过丫头的人对昔日主子这副神情,还真是少见。”他目光在我眉目间划过,徐徐下移,到了我的唇上,有疑有惑地凝注良久……我粹然将他推开,跳出三尺之外,“你少打一些歪七扭八的主意!”
他先自一愣,继而讥笑更大扩散,“你以为本王会对你有兴趣?难不成在你认知里,本王会恁不忌口?”
“……”这只狐狸就是为了气死小海而存在的!
他忽又正颜,“如果你不想做皓然的侧室,只管对夫人说,有夫人为你做主,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怎么会是勉强?”顿时,我笑得好是灿烂,甜声道,“别说侧室,只要能与小侯爷在一起,丫头奴婢小海都乐意去。”
“你……”秋长风眯眸,“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我……”不得不承认,小海很没胆,他那般的神态一现,残留在小海体内的惯性使然,我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回头,本王会派人给皓然,将你们的婚约解除。”他言罢,径自出门。
“……臭狐狸,秋长风,不良……”他早已不是小海的主子,他是……“混蛋!臭狐狸!”
“本王还真是一个宽厚体仁的好主子,能把一个丫头纵容到敢在我背后大骂本王。”半开的门间,秋长风可恶的脸现出,“只不过,你再骂下去,本王就要设法让你闭嘴。想不想试试?”
“……”
戏弄小海,让秋长风很有乐趣。这是我的体认。
无意成为秋长风开心物的我,尽管对秋夫人怀着十二分的歉意,还是在把一张列了寿宴待办事项的单子交给侍霜,意志坚定地向她请辞,离开这座从来不是小海福地的大苑公府。
大文公府,安心苑。
“……哈哈哈,这叫什么?报应……哈哈,小海,这是你的报应……哈哈哈……”
管艳听完我近几日的遭遇,瞪目结舌之后,爆出一气气势磅礴的大笑,又是拍桌,又是顿地,将幸灾乐祸表露无遗。
本期待她来同仇敌忾的小海,只得闷闷坐着,支颐欣赏着美人笑姿,思忖该如何回报这份深情厚谊。
“什么事这么高兴?”秋皓然排阖而入。
一见了他,我眼前倏然一亮,“小猴……爷,我要你赶紧操办婚事,待太后寿辰一过,就把沧海娶进门来!不,还有小海,你要把沧海和小海一块娶!”
“……呃?”秋皓然眨眸,“可否讲得更清楚明白些?”
“消楚明白些就是,你要在同一天娶进双妻,沧海和小海。”
小猴子毕竟不是笨蛋,“据我所知,巫术里并无分身术?”
“没有分身术不打紧,有障眼术就行了,只要一个人能有小海的身形声音,面貌以假知己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做这事,该不会是为了气长风罢?”
“……与他有什么干系?”
“今儿上午,本侯在宫中听大苑公言道,大苑公府欲趁长风在京的这段时日将他和怜星的婚事操办了。难不成你也从哪里听到了消息?”
真想一巴掌打掉这厮脸上的可恶笑意!我柔声道:“这样多好,你们秋家接连的添丁进口,是好事不是?”
“届时你是沧海,还是小海?”
“管艳姐姐扮起小海是驾轻就熟,那我便是沧海。”
21
我毫不担心,那场阮阳侯迎娶双妻的戏,会有穿帮之虞。
所有见过沧海真面目者,明月、秋水二公子与费家兄弟只知小海不知沧海,皇帝、太后则只知沧海不知小海。当下,除了秋皓然和管艳,晓得小海和沧海是一人的,只有秋夫人和倾天了。秋夫人恁是聪明,且从不希望小海成为她儿子诸多女人的一个,就算明知有异,也会秘而不宣。而倾天,远在天边不说,纵近在眼前,犹是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越想,越觉得小海当真是智慧如海,想得出这样经典绝伦的妙策,载进史册供后人瞻仰都不为过……
嗵!
自我陶醉得最是美妙的当儿,被这么一声蓦地打断,当真是有够懊恼。我推开窗,本是想大加挞伐,却被倒在窗下一身是血的管艳惊了个魂飞魄散。这安心苑虽然被小猴子只安排了两个心腹近身侍候,且在周围小布机关,一般人行近不得,但我仍未在窗下行那等苦情大戏等人察觉,将人速搀了进来,再细细察看伤势。
巫术里,有去痛决、止血决、愈肤决、合骨决等疗伤术力,但这些,毕竟不是医术。真正的巫族医者,就该像娘那样,既能念决施法为人复愈,又能妙手开方为人调理。
可是,我没有娘那样能干,只得请管艳姐姐多担待了。
“怎么回事?”竭尽所能地打理完毕,看着她脸色渐转,听着她气息渐稳,我方问。
“……水若尘……是水若尘攻击我……”
水若尘,秋水公子?
“桂花嬷嬷近来犯了风湿,我便常去陪她……”
桂花嬷嬷,是管艳长在大武公府时,对她极尽呵顾视若亲女的嬷嬷。在我们夜话过往时,她出现在管艳口中的频率,就如冯婆婆出现在我嘴里的。如今那位嬷嬷年老体弱,已离开了大武公府到外居住,管艳对她由来最是思念牵狂。
“嬷嬷怕我去多了招来秋远鹤,每一回都约在不同地方,我纵是说了千万遍我会小心,她也不肯。她这样一折腾,把本来病弱的身子折腾得更加衰弱,我今日,是扶嬷嬷到医馆就医,不想就碰上了水若尘……好在,她那个人虽嚣张跋扈,还不至于卑鄙,没有以嬷嬷要挟我……”
水若尘在京城出现,而且攻击管艳?这样多事的当口,她来凑什么热闹?
“……我怎会是秋水公子的对手?如果不是长天公子出手拦她,我此时已经呆在秋远鹤的脚下了……”
想曹操,曹操到,方才尚有一念念及倾天,他便也到了京城,正好,我可以向他提起娘,还有,可能重生人世的爹。
“她说,她和秋远鹤有协商在前,只要我出现在秋远鹤面前,秋远鹤就会取消到渭北王府的提亲,她要把我带过去……”
还真是唯我独尊的大小姐脾气呢。其实,走到今天,我已经有些理解那位秋水公子的作为习惯了。出身富贵,家世显赫,见识宽广,武艺高强,又生得艳冠群芳,自幼受尽万般宠爱,想当然地,认为这世界该围绕自己旋转,所以,心安理得地欺负小海,心安理得地享受长天公子的追逐同时,再去追逐这一生可能是唯一欲得而不得的秋长风。如果沧海是在倾家那个在官场、商场、武林都占一席之地的名门世家长大,没准也会有一副如斯的骄纵心肠。
“秋远鹤到今天还没有放弃追杀你?”
“他?”管艳冷嗤,“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背叛的奴才芶活于世?他不要的东西,只能在一个无人光顾的角落里发霉腐烂,却不能有人去赐予一丝怜惜。我爱上冷千秋,并因冷千秋与他背离,这会让他当成平生最大的污点,不把为他涂上这污点的我给彻底粉碎灭绝,他不会罢休。”
秋家的人啊,越接近,越觉毛骨悚然。眼见管艳因一气说得太多加之情绪过激有些虚弱之态,我道:“你先睡罢,我去看看小猴子回来没有,看能不能请个大夫为你开勇方子?”
“……呀!”她面显惶色,恼声轻呼,“我适才拖着一身势,只想着快些隐藏踪迹,思虑竟欠周全了,天色未黑就进到了这大文公府里。沧海,你快去后门,察一眼有无血迹。”
管艳的思维由来缜密,我依言出门,但才走到院门处,听得不远处有乱声噪起。
“大侯爷这是咋了?怎会为了个丫头上门来找咱家小侯爷的不是?”
“依我看,咱家小侯爷受皇上器重,近日又将和巫界首领完婚,大侯爷肯定是看着眼热,成心寻衅来着!”
“大侯爷说小侯爷私藏他家的逃婢,可有证据?”
“肯定是有罢,不然咱们小侯爷也不是寻常人,不会轻易上门不是?”
这是大文公府下人们的交头接耳。
安心苑周围,被小侯子排布了一些九宫八卦的简易步式,寻常人进内不得,却又不足以困住我的脚步。我走出去时,很容易听见人声看见人影,不必以术力隐藏,外人也很难见我。恃着这便利,我听足了闲话,大概明白前厅发生了何事:大侯爷上门讨人来了。至于是否借题发挥,亲眼验证就是。
“皓然,你这府里美婢成群,你怎总有闲心诱拐别人的奴婢?”
上了房,还未揭瓦,就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