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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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是说困了?陈叔保证等你妈妈来了以后再走,快睡吧。”
“陈叔,陈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明天再问不行吗?今天已经很晚了。”
“不行,就是要现在。”他有些发急,小脸红扑扑。
“好,好,你问你问。”
可他又突然不说话了,我觉得蹊跷,便耐了性子等着,半晌他才鼓着腮帮子开口:“陈叔,我那里胀胀的,是不是生病了?”
“胀?哪里胀?是肚子吗?”我没领会他的意思。
“不是啦!是那里,哎呀,就是那里了。”他说着拉了我的手放进被窝。
我大吃一惊,老天,现在的孩子发育还真不是一般的早:“严峻,你今年几岁了?”
“下个月就满十岁了。陈叔,我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你只是长大了。这件事有没有同妈妈说过?”
他在枕上摇摇头:“没有。妈妈是女的,我不好意思。”
啊,没有父亲的孩子。
接下来我花了十分钟给他粗略讲解了一些生理常识,他似懂非懂按我说的尝试摩擦肿胀的部位,很快就小小地抽搐了几下,虽然还没有东西射出来,但那种快感总算让他明白那不是生病,我又叮嘱他不到胀得难受就不要在意更不要总是拨弄它等等卫生知识,没等听完他便撑不住憩着了。
傅庭煜进来时我正坐在电脑前记录资料,见惊动了我,她连忙说:“不急,你可以再做一会儿。”
但我还是告辞了,她太需要休息,印象中她好似从未睡足过,日积月累的疲倦已沉淀成丝丝缕缕的纹路刻在了她的脸上,不知那一睡十年的丈夫醒来后会否予她足够的补偿。
就要过春节了,各人都显得很忙碌,忙着回乡过年,傅庭煜提前放了小娟的假,自己也安排好工作带着严峻杨妈飞回了家,我因为无处可去便留下守宅。
当天晚上我拿起电话:“喂?请问陈家宁在吗?”
“是、家豪吧?”
“是的,姐夫。”
“还好吗?钱够不够用?”
“够的。找到一份新工作,薪水不错,也还稳定。”
“那就好,当心身体。”
“我晓得,谢谢姐夫。家里,都好吧?”
“都好,我让你姐和你说话。”
“家豪你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钱够不够用?……喂,喂?”
听着姐姐急急的有些哽咽的声音我的眼睛热起来,深吸一口气才又开口:“是,姐,你不要急,我很好,真的很好,找到一份新工作,老板对我不错,比较安定了。爸妈那里还好吧?”
“老样子,身体还行,妈私底下总问我你的情况,但爸仍是一提起你就发脾气,他的心脏不大好,我们也不敢太刺激他。”
“我明白,姐,我只要知道他们都好就行了。”
“唉……,家豪……”
“小宇呢?还是那么迷象棋?”
“在奶奶家。是啊,现在家里已经没人下得过他了,缠着我们给他请老师,若是你在就好了。”小宇是我的外甥,我从没见过,但每次我都会用他来安抚姐姐的情绪,屡试不爽。
“姐,我那只音乐盒子还在吗?”
“在的,在的,我收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不可以请你把它寄给我。”
“当然,告诉我地址。……唔,记下了,我用特快寄给你。家豪,你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真的,姐,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唉,算了,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当心。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会得,姐,我挂了。祝你们新年好。”
在姐姐的叹息里我中断了一年一次的联络。
我被父亲逐走时,姐姐还在医学院念书,一直以来我以为与父亲一样她也以我为耻,直到我在看守所见到已有身孕的她与素未谋面的姐夫骆世诚。
出事被抓那会儿姐夫正在香港出差,当地小报副刊载满了富商年丰与同性恋情人的“秘闻”,以及这个情人因经济问题被捕的“内幕”。姐姐泪流满面,她怎样都无法相信自幼活泼聪明人见人爱的弟弟竟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的我仍然满心满脑都是年丰,华采苹律师的那番话让我心慌意乱更让我醒觉处境复杂,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和不想家人受到牵连的心理让我在她面前维持了平静。谈话里我知道了姐姐已在家乡附近的大城市做了大夫,而姐夫走的是仕途,在市政府工作,于是我告知他们我确实是同性恋并且暗示说自己已陷入黑道纠葛,希望他们不要再与我保持联络。其实无论那些传言是否属实,有我这样的妻弟于骆世诚的前程都没有半分好处,他完全可以不将那些小道新闻告诉姐姐,但看来他很爱姐姐而且颇有担当,终是想办法让姐姐同我见了面。
我的话让姐姐的失望与伤心溢于言表,原来这些年她一心一意认为我是无辜的,是学校、爸爸还有政府冤枉了我,面对她的痛惜我竟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确是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倒是姐夫对我的用意有些察觉,他嘱我若是真被判罪便安心接受改造,他会尽力照顾老人妻小,我提出过一阵会给他们寄点东西,收到后无需回信只请他们代为保管,姐夫也答允了,并留下电话地址。
姐姐的恋恋亲情,姐夫的宽容大度令我这些年更加不敢多与他们联络。
自做孽不可活,何必再拉人下水毁人清誉。
除夕我收到了姐姐寄出的快递,她并未食言音乐盒保存完好,我以工具将盒底拆开,取出一盘以胶条固定住的小小录音带。
23
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我将磁带放入按下放音键。
就是这盘磁带让我当日在美国决定离开年丰独自留下念书。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卡带里的声音仍然清晰生动,那是一场会议,与会的人中我只认得年丰与华采苹的声音。因为磁带长度有限,只记录下他们讨论的前两件事。第一件是洗一笔钱,第二件是抹平一宗失手的贩毒交易。
当日我在美国读英文补习班的时候同学中有一位来自台湾的男孩与我交好,他是个电子迷,喜欢自己动手制作一些小器件,比如窃听器。纯粹是因为好玩,我拿了一只最长程的放在年丰身上做试验,结果录下了一段他们的秘密会议。
尽管知道年丰与华采苹之间一直有着纠葛,但我从不知他们之间也有合作,录音的内容让我首次对他产生陌生感,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离他的世界是多么遥远,这便是我那次决定离去的外因。
姐姐来看守所探望我之后,我请袁亮帮我把那只音乐盒寄给她,说是给她孩子的出生礼。这只盒子是我在旧金山一间旧货商店淘到的,决定买下是因为它纯铜的质地古拙趣致,后来对它的心爱却是因为我已将那盘录音带嵌入其中。
那时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对年丰因爱生恨,就用这盘磁带泄愤,贩毒与洗钱在美国都是重罪,哪怕事隔多年警方也会大大找他一番麻烦。
如今看来年丰当日并未起疑,否则我不可能再见到这盘磁带。
我将音乐盒重新组装好,上过弦,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舞曲片断便充盈了一室,我一遍遍听着那欢快的旋律,手中不断把玩着卡带,我终是恨不起他来,即便在耗尽了所有的爱以后。
原想就此毁了磁带,但不知为何到底没舍得,我特地去银行开了个抽屉保存,也许,到我白发潇潇的时候我会以听它为乐,当然如果音质还能够保存到那时的话。
假期的生活我过得非常充实,洒扫以外我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恶补商业知识以及收集信息。
傅庭煜走前送了我一个配置很好的新笔记本,而且还额外发了我一笔奖金说是治装费。虽然收了下来,但不是不觉得压力的,这些年我忙于恋爱,从未真正专心过什么事业,对于能否辅佐傅庭炜我着实没有把握。按说傅庭煜这番知遇之恩该让我生出图报之心,奈何我的少年意气早已告罄,即便只是带些血性的表白姿态我也做不出来了。看我这般轻描淡写一如既往也不知她有否失望。
年假放完一切重又回到正轨,处理电子企业的业务傅庭煜总是将我带在身边学习,慢慢我开始进入角色,会议上不再是只听不说,逐渐能够参与决策工厂各项工作计划,中肯的意见令得大家对我日益尊重。
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时节。
因为有我分担一部分工作,傅庭煜的生活节奏不再那么紧张,很多时候她都让我独自去厂里办公,着我拣些重要的人事向她汇报,多数文件签发也都通过我来经手,有时忙得紧了我便住在厂里。到夏季来临时,接送严峻已完全由她自己来做了,但我仍会利用空闲时间修整庭院,带严峻做些激烈的运动。开春时候邻居帕尔森就请人将我们讨论过的计划付诸建设,附近的孩子终于有了运动的场所,我曾与帕尔森在篮球场相遇,各领着几个孩子较量过一番,输的那人请大家吃冰,结果互有胜负。
日子过得忙碌宁静,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做过梦了。
24
成都有一家新店开业,傅庭煜去剪彩出了几天差,这一阵略微轻松的日子让她恢复了些神采。在她临走前一天家里收到两只托运的木箱,原来是傅庭炜要来了,她嘱我留心电话,若她尚未回来就代为接一下机。
周六的时候,杨妈与小娟一早进城逛商场,严峻见我清扫完院落便扯了我进屋,我当他又要玩电脑游戏,谁知他是要我打开傅庭炜装行李的那些木箱。
“舅舅回来看见我们帮他整理好了行李一定高兴。”
“你确定?”
“嗯!”他大力点头。
在他的坚持下我找来工具撬开木箱,不过是几件行李外加一把包装得很仔细的吉他。
我收拾好箱板工具,看见严峻坐在那里抱著吉他:“陈叔我们弹吉他玩吧。”
“你会?”我意外。
“一点点。”他有些腼腆,轻轻拨了一串单音然後弹了一小节简单的练习曲,“舅舅教我的。”
听出弦有些松,我一时手痒自他手中接过来调了调,他马上缠著我弹歌,我推说不会,他不开心:“陈叔你骗人,我看见舅舅也是这样调弦的。唱个歌嘛,好嘛,好嘛。”他猴在我背上唔喱唔喱,我笑著拉下他,坐在二楼的台阶上慢慢调音,看得出这把吉他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不错,将音调准,我弹出脑中冒出的一只熟悉的曲子。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象那梦里呜咽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划你的样子
就象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眼後萧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是否来迟了明日的渊源早谢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 提著易碎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 提著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我依著心中的记忆轻轻弹唱出这首歌,